“那之后呢?”邵夫人冷笑一声,“不过就是让她保证一下,说两句话都不愿意,这不是存心不让我儿子安心是什么?”
薄暮雨太阳穴钝钝的疼,咬着牙隐藏自己的情绪,声音低沉下来:“我听说,那些保证是让她诅咒自己的家人。”
“那又怎么样?”邵夫人的笑容凄凉起来,“那也比让我儿子去死要好得多,不过就是说两句话,这年头不是说不迷信么?她说她父母第二天就死,难不成她父母真的会断气?我看她不是不敢,就是存心的!”
薄暮雨死死地咬住牙,甚至空着的另一只手都藏到身后握起了拳。饶是如此,她还觉得自己两只手都在颤抖。
她恨不得立刻一脚踹过去,但是不能,不能……
她默念着,强迫自己将心绪沉下来,违心地喃喃道:“原来是这样,其实这件事情我知道得并不仔细。”
“唉,不说这些。”邵夫人叹了声气以后笑吟吟地道:“之前我真是对不起你啊小妹妹,不应该那样说你。你跟江小姐亲近也怪不得你,毕竟花着她的钱呢。”
“是啊,我能上学都是因为她。”薄暮雨低声一笑。
“现在可怎么办呢……”
邵夫人又烦恼起来,唉声叹气。
薄暮雨再看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她尽量放轻语气道:“邵夫人,这样吧。我最近要出一趟远门,音姨也经常不在家,等我回来了确定她在家,我就联系你过来。但是你千万不要让她知道是我跟你说的,你看怎么样?”
邵夫人闻言便兴奋地笑开了,双手伸过去抓住薄暮雨的西装袖子:“真的?那可太好了,下一次就不用扑个空了。”
“那好。”薄暮雨目色冷淡,唇边却有笑意,“我们互相留一下号码吧,方便联系。”
“行啊,来。”
留了号码以后,薄暮雨脸色严肃地叮嘱道:“邵夫人,你记得要等我电话,我回来以后确定音姨在家就联系你。”
邵夫人乐呵呵地拍着她的手臂答应道:“没问题,那这就交给你了,我一定等你消息。”
夜里的温度像是猛地降了下来,微风拂过面庞带来一阵寒意,但却怎么都降不下薄暮雨心中的怒气。
她微眯着双眸望着邵夫人离去的背影,而后低头把手机拿出来停止录音,按下保存。
回到江尘音家里,薄暮雨没有立刻回房,她没办法静下心来工作,就连安静等着江尘音回来都不能。
她觉得心里有一团火,烧得几乎要冲破她的心脏,再冷的天气都无法熄灭它。
江尘音的酒柜里有多种类型的酒,白酒,红酒,果酒,但她去冰箱拿了一听啤酒。她需要有一种发泄的方式来辅助她思考现在的事情,并且最好温度低一点,否则浇灭不了那团火。
她脱了西装外套挽起衬衫袖子,靠在橱柜一口一口抿着冰啤酒。
邵夫人仗着江尘音心善而想要再次讨要钱财,那么底气一定是江尘音的心善,还有江家对江尘音的疼爱。如果在江尘音这里不得手,第二个选择才是江家。
而邵夫人最后的底牌,自然会是曝光当年的事情。从刚才的对话来看,邵夫人一定会将邵思南跳楼的原因全都归结在江尘音身上,避重就轻。
所以江尘音这边必须要有应对的措施,不主动惹事,但绝对不能没有任何准备。
现在让邵夫人不找江尘音的可能性几乎为零,那么就要有足够说服旁观者的证据。这个证据的存在是让大家能够认识到邵夫人完全不把邵思南对江尘音的逼迫放在眼里,甚至埋怨江尘音不愿意诅咒自己的父母来换取儿子的安心。
薄暮雨喝着啤酒,眉头拧得厉害,手指不自觉地把易拉罐捏得发出“咔嗞咔嗞”的声响。
她相信江尘音不会再给对方钱了,江尘音从没有拿正经事开玩笑的前例,既然答应了就一定会这么做。只是这样一来,对方难免恼羞成怒,况且这一次能够避免邵夫人见到江尘音的几率并不大。
她打算在彻底撕破脸之前,一定要拿到足够击败对方的武器。
江尘音走到厨房门口就看见薄暮雨出了神一样地靠着橱柜,面色沉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眼前恍惚出现了自己去年刚回来时,薄暮雨疾步过来扑到自己怀里的情景。那个时候的薄暮雨没有那么多心事,需要她的时候还是会直接给她打电话,也几乎没有这样忧愁的模样出现。
那时的薄暮雨会发愣,但却不会忧思。
从什么时候起薄暮雨变得这样心事重重了?因为工作,还是因为她坦诚的那些旧事,或者其它的事情,又或者全都是。
正这么想着,薄暮雨又抬手喝下一口啤酒,眼睛都不眨。
江尘音轻轻摇头,缓步过去拿走她手里的易拉罐,柔声道:“这么晚了,喝什么啤酒。”
“音姨。”薄暮雨先是愕然,然后笑起来,“你回来了,怎么不叫我?”
“我刚才进门就叫过你了。”江尘音无奈地举起手里的易拉罐晃了晃,“但是某人在这里把啤酒当开水喝,根本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