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种花的味道是比较清淡的,但成百上千朵聚集在一起,却实在有些黏腻了。
秦知不太受得了这种过于浓郁的味道,忍不住微微将头往苏断的方向撇过去了一点儿。
却闻到了另一种味道——
那是苏断身上的药香,清淡,带着一些不明显的苦涩,其实说不上是很好闻的味道,却奇异地让人感觉很舒适。
闻的久了,似乎还会上瘾一般。
两人换了一处花丛,秦知蹲下身剪花,花剪和花枝相碰发出咔嚓的清脆割裂声。
苏断在一旁低头看着他动作,他之所以不蹲下身,是因为尾脊骨还是有点儿疼,蹲着会难受,像这样站着影响还小一点。
况且……对于植物而言,花就是生殖器,他虽然明白在人类的观念中花只有单纯的观赏作用,但毕竟当了几千年的植物,他还是不想离其他植物的生殖器太近,总觉得怪怪的。
当然,秦知放在他房中的花束是个例外,毕竟系统说那是治愈目标在向他表示亲近之意,也就是证明他的工作成绩良好,他觉得……还可以接受。
苏断的视线落在秦知身上。
青年清瘦的脊背崩的很紧,弧度流畅,马甲内的衬衫下摆被扎进西装裤里,衬的腰身很紧实。
苏断的视线往上转了转,忽然对着秦知的头伸出手,在上面拍了两下。
突然被打的秦知抬起头,疑惑地看向苏断。
苏断对他说:“你头上落了一朵花。”
那是一朵白色的小花,应该是从更远一点的高大花树上被风吹过来的,轻轻巧巧地落在了秦知漆黑的发间,十分显眼。
看着被自己打落在地、落在泥土中的那朵花,苏断才觉得顺眼了一点。
秦知对上他的黑的看不见一丝杂质的眸子,楞了一下,手中的花剪没有握稳,把手磕在了膝盖上。
他将花剪重新握稳,定了定神,说:“谢谢少爷。”
他这一声说的很轻,不过花园里只有隐约的风声和偶尔才会出现一下的清脆鸟鸣,苏断点点头,说:“不用谢。”
*
苏断的话在苏宅是很有分量的,这点从苏宅平均每半个月辞退一个下人的频率中就能看出来。
其实这些下人大多数都没有犯下什么严重的过错,他们被辞退的理由,仅仅是因为苏断看不顺眼而已。
可以说是非常任性了。
因为本质上苏宅的所有下人都是为了伺候苏断一个人,所以苏断凭心情赶走下人这种事不仅远在国外的苏父苏母不会管,而且就算苏铮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唯一管事的管家也都是毫无原则地依着他,现在整个苏宅都可以说是苏断的一言堂。
来到苏宅后,虽然听到了很多传言,但一直都过的风平浪静的秦知对此并没有什么深刻的认识,但今天的这件事,却让他有了一点隐约的感觉。
在剪完花、又带着小少爷回房间将花插好后,秦知又被催了一遍去给管家传话,只好去下楼去找了管家。
管家听他说到少爷想辞退一个下人时,只是和以往一样满脸严肃的点点头,眼中没有流露出丝毫诧异,似乎对于这种事已经稀松平常了一般。
只是在听完具体事情经过的时候,他却转了转略显浑浊的眼珠,眼中带上了一种秦知看不懂的情绪。
秦知想起自己被高中同学介绍来苏宅工作,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应聘时,管家也是用一种似乎带着深意的眼神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地被录用了。
明明他打探到的消息是苏家录用的大多数下人,都是非常专业的服务人员,他一个完全没有相关经验的人却如此轻易地被录用了,虽然对他而言确实是一件好事,但从逻辑上来说,整件事情都显得有些说不通。
秦知以为管家会对他说点什么,但最终管家只是对他又吩咐了一句:“好好伺候少爷。”
于是当天下午,那个已经在苏家干了两年的仆人就迅速地被辞退了。
这件事在苏宅的下人圈引起了不小的震动,毕竟能在苏家安全干上两年没有被辞退的下人,实在是少数,所以那个下人在下人圈子里还挺有分量的。
而现在这个人却仅仅因为撞掉了少爷的几朵花,就被这么突然地辞退了。
下人们在再一次见识到苏断喜怒无常的同时,也为秦知的受宠而感到惊讶。
虽然辞退的理由是因为那几朵花,但要说其中没有苏断对秦知的偏袒,还真没几个人信。
所以虽然秦知还是被苏家的下人群体排除在外,但自从这件事之后,苏宅中就再也没有下人敢做小动作挤兑他了。
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终于结束了一段繁忙的工作期,准备回到苏宅住上几天的苏铮也知道了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