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龙陆清酒只看了一眼,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它的身影,这个世界并没有天黑天亮,日月也不曾更替。
不知不觉中,陆清酒和尹寻已经在这里待了八个多小时,就在陆清酒想着什么时候能回去的时候,他们身后的浓雾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月狐回来了。
他的模样和分别时有了巨大的变化,原本利落的短发变成了及腰的长发,身上穿着一件黑色打底的长袍,那长袍上面用金线勾勒出了一条腾飞的巨龙,用红色的宝石镶嵌出了眼睛,活灵活现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会从袍子里飞出来。袍子的底部有些破损,看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烧坏了,白月狐见他们看过来,也没有说话,只是抬臂对他们轻轻的招了招手。
尹寻站在原地没动,陆清酒却平静的笑了笑,走上前道:“月狐,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白月狐说,“走吧,回家。”
离得近了,陆清酒才注意到白月狐侧脸上多了三条十分明显的伤痕,这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抓出来的,在白月狐白皙的脸颊上格外醒目。那伤痕非常的深,虽然血止住了但也是一片血肉模糊,看起来很容易留疤的样子。
“你受伤啦。”陆清酒见到伤口后惊呼。
白月狐侧了侧脸,抬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摸了一下,他看见手背上的鲜血挑了挑眉,似乎之前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伤口,他道:“小伤,不碍事。”
陆清酒说:“你去和谁打架了吗?”
白月狐:“嗯。”他眼神落在了自己手背的血迹上。
陆清酒奇迹般的看懂了他的意思,他失笑,接着便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干净的手绢,抓住白月狐的手后,认真的帮他把血迹擦拭干净了。
白月狐这才露出满意之色,眼神也柔了一些。
“那打赢了吗?”陆清酒又问。
白月狐看着陆清酒:“赢?”
陆清酒想了想,换了个说法:“味道好吗?”
白月狐闻言却露出厌恶之色:“难吃的要命,一股子水腥味,恶心。”
陆清酒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注意到白月狐身上是湿的,还透着一股子浓郁的血腥气,起初他以为这是白月狐不小心淋了雨,后来跟着白月狐往前走了两步,才发现白月狐袍子滴落下来的根本不是水渍,而是鲜血。
白月狐的黑袍被鲜血浸透了,从他的状态和言行来看,这些鲜血显然来自别的生物。
三人开始朝着山下走,陆清酒和白月狐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问他头发是怎么回事,白月狐撩了撩,说下山之后剪短就行,算是一点后遗症。
陆清酒开玩笑着说他长发的样子其实挺好看的。
“麻烦。”白月狐如此表示,“吃东西的时候还得束起来。”
陆清酒哈哈大笑。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尹寻从看见白月狐的模样后脸上就不太妙,平时话很多的他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安静得像只被吓着了的鹌鹑。陆清酒若有所思的看了尹寻一眼,倒是没有开口问他怎么了。
他们顺着小道离开了水府村的山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边挂着白色的云朵,雨后清新的空气,让人觉得格外神清气爽。
陆清酒本来以为白月狐会直接变回原来的模样,可谁知他就用这个样子走到了家里,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平时穿的和人类差不多的衣服,然后陆清酒就看见他拿着把剪刀走到院子里,几剪子下来干净利落的把自己那一头黑色的漂亮长发给绞了。
陆清酒:“……你自己给自己剪头发啊?”
白月狐说:“是啊。”
陆清酒:“就不怕给剪坏了?”
白月狐道:“坏了就再长。”
陆清酒:“……为什么不用法术变呢?”
白月狐:“因为麻烦。”
陆清酒咽了咽口水:“那……为什么不去理发店剪?”
白月狐听到这个问题,剪发的动作顿了顿,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没钱。”
陆清酒脑袋一阵眩晕,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见到白月狐时,站在小笼包店门口认真盯着自己的那个他——当时他很想问为什么白月狐要来蹭他的包子吃,现在终于明白了这个让人心酸的原因。
他家的狐狸精,是只穷狐狸,穷到小笼包都吃不起的那种……
作者有话要说:陆清酒:是什么让你对俗世的食物不屑一顾?
白月狐:是贫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