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香拂来,带着某种重重的情感,陶然看着漂亮的锦鲤雕纹,突然有些心烦,眸中漫起冷淡的色彩,手一挥,玉坠在空中打了个旋,被扔去了床铺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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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然在府里又住了两天,才到陶家店铺,他走时阿一给他弄了套破烂衣衫换上,又在他脸上涂了层药油,让他看起来神情委顿,一副落魄之态,果然,当他回到铺里,认识他的伙计都吓了一跳,急忙把他请进去,青瞳不在,陶然问了下人才有关系,这几日青瞳都在外面,他猜青瞳应该是在打听自己的消息。
陶然跟仆人说自己在路上遇到了劫匪,所幸没有大碍,仆人不敢多问,听他说累了,想要休息,急急忙忙去备了饭菜,又烧了洗澡水,陶然自从腹部受伤,一直不敢下水,只能简单擦拭,难得泡澡,正泡得舒服,脚步声急促响起,是闻讯赶来的青瞳。
门被推开,肝瞳从外面一口气冲进来,直冲到浴盆前,忘了主仆之别,看到陶然,就急忙问道:「你没事吧?」
「很好啊。」陶然用毛巾随意擦拭着,懒洋洋地反问:「你认为我会有什么事?」
青瞳语塞,眼神闪烁了一下,支吾道:「那天你们离开后,就一直没消息,后来我听说郊外出了人命案,十几个人被杀,就担心你们……」
语声在陶然微笑的注视下不自然地放轻,陶然的眼瞳很深,带着可以看穿一切的犀利,青瞳从来不知道这个不学无术的二公子会有这样的目光,心里没底,索性放弃了解释,问:「那位沐公子呢?怎么不见他?」
「不晓得。半路遇上盗匪,我受了伤,就跟他走散了,我在郊外民家住了几天才回来,还以为他先回铺子了。」陶然在浴盆里换了个姿势,脚抬起,搭在木盆边上,凤目斜瞥立在前面的小厮,问:「你觉得这个解释还说得过去吧?」
青瞳心里又打了个突,总觉得陶然这次回来,像是知道了什么,话里有话,只好陪笑:「没出事就好。」
「我们很好,只怕有人会很不好。」陶然看着青瞳,笑道:「你真有先见之明,知道我们会被截杀,提前让我逃。」
青瞳笑容僵住,没了话去应答,陶然见他被自己一番话弄得坐立不安,便不再去逗他,问:「阿沐的那些随从呢?」
「都走了,你们来的第二天他们就全离开了,连声招呼都没打,就留了银子。」没被追问下去,青瞳暗地松了口气,话题转到阿中,他开始愤愤不平:「有钱了不起啊,我们这是绸缎庄,又不是客栈。」
陶然耐着性子听青瞳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跟他料想的一样,便打断青瞳的啰嗦,问:「我大哥那边呢?以他的性子,该很快赶过来了。」
「他有来信,我去拿。」
青瞳跑去厢房,把陶晏传来的书信拿过来,陶然已出了浴盆,穿好长衣,接过信看了一下,信里说得很简单,让青瞳好好打理店铺,顺便看紧他,不让他去逛青楼窑子,不让他闹事,不让他乱走等等。
陶然看完,把信塞还给青瞳,道:「我又多了个爹。」
「公子也是为了你好。」不喜欢陶然的讥讽,青瞳忍不住反驳:「还好这次来的是公子,要是换了老爷……」
话没说完,陶然已经出去了,只有一声马上上菜的话声传来,青瞳气得跺跺脚,真是个绣花枕头,要不是因为陶然是公子的胞弟,他才不会费尽心思从中周旋,不让那些人伤害到他。
小厮的怨气显然无法影响到陶然,他吃了饭,去厢房休息了整个下午,到傍晚起了床,去账房支了银子,准备出门。
青瞳一直中着陶然,看到他这举动,有种不祥的预感,忙问:「你要去哪里?」
「馆子。」陶然说完,见青瞳明显不信,只好追加一句,「顺便逛逛黑竹轩,难得来一次,总要去捧下场。」
「可是,公子说了不让你去……」
「他说他的,我做我的,又不矛盾。」
陶然取了几百两银子踱步离开,青瞳被他的懒散性子气得要死,追在后面吼道:「大晚上出去,你就不快播被人追杀?」
「怕。」陶然笑嘻嘻道:「不过不怕就不会被追杀了吗?」
青瞳被他绕晕了,等想明白,陶然已经施施然走远了,他犹豫了一下,气得踹了房门一脚,还是跟了出去。
第九章
墨竹轩是本地最大的一家青楼,陶然来云南的次数不多,不过正如他所说,只要来,就一定会去捧场,陶然花钱大方,又一表人才,即便许久不登门,老鸨也记得他,一看到他来,急忙迎了上去,拉着他说了好一番客套话,又叫来头牌来陪他。
陶然在墨竹轩逍遥了一整夜,钱财散尽,直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吃了饭,坐到午后才出来,晃晃悠悠回到店铺,老远就看到青瞳绷着脸,气鼓鼓地坐在铺子的门槛上。
陶然噗嗤笑了,走过去,轻轻踹了他一脚,道:「让路,你坐在这里妨碍人家做生意。」
「生意做再多有什么用,还不够败家的。」
看到陶然,青瞳气不打一处来,昨晚他追去墨竹轩,却被挡在外面,说陶公子不要他跟,他吵了半天没结果,只好气呼呼地转回,本来他对陶然这种烧钱行为很生气,可是想到他即将面对的麻烦,气愤就消散了。
有人管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这样胡天胡地地玩。
眼珠转了转,青瞳堆起笑脸,问:「少爷你昨晚玩得开心吗?」
「开心啊。」陶然笑嘻嘻甩开手里的折扇,抬步进了店里,随口道:「这外族女子跟中原可大不相同,当真是意犹未尽,乐不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