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澜城尽飞花[出书版]_分节阅读_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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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燕非对阿一的问话置若罔闻,把陶然抱下床,转身向外走,阿一不知出了何事,忙跟在后面,道:「你的朋友现在很虚弱,不宜多动,你……」

冰冷眼神扫过,阿一马上闭了,话声像是被横刀斩下,半截断掉了,见沐燕非抬腿踢开门,大踏步走了出去,他眼珠转了转,急忙跟了上去。

晨风清凉,陶然脸颊被风拂过,神智清醒了很多,看看他们此刻的状态,道:「我想下来。」

「下来,你能走吗?」

「我们还走得了吗?」陶然扫了眼身后追出来的少年道士,懒懒地叹了口气,「你没发现我们被骗了?」

沐燕非双目冷冷注视前方,微薄晨曦中流淌着一种诡异的静,风在青草香间飘拂,隐隐约约的,浮现出逼近的人影,他冷静扫了一下周围,问:「你早知道?」

「每个人做事都有目的,这是你说的。」不知是神智未清,还是已经放弃了抵抗,陶然嗓音在晨风中透着懒懒的倦意,凤目越过沐燕非的肩,看着他身后的少年,轻笑:「本想看看他的目的,没想到反被算计了进去,早知如此,该提醒你一下就好了。」

「不是你的错。」

他也早看出阿一不妥,不过过于自信,又记挂陶然的伤,才会随他入翁。

杀气随着轻淡嗓音透出,沐燕非抬手抚上刀柄,阿一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明知沐燕非抱着人,不可能部上来杀他,但看到他身上慢慢溢出的杀气,心还是空空直跳。

「你投降吧、」他在远处色厉内荏地叫道:「我医术好,毒术更是一流,你们都中了慢性毒,撑不了多久的。」

沐燕非恍似未闻,看着对手慢慢围过来,清一色的手持长矛的官兵,为首的还是昨天的那个领兵,看阵势足有三、四十人,严阵以待地靠过来,却在五尺外停下,不敢再逼近,他嗤的一笑,这种兵士也敢叫嚣他投降,当真辱没了他手中宝刀。

他把陶然放下,手揽在他腰间,陶然身体虚软,神智却较之方才清醒了很多,看到沐燕非拇指抵在刀柄上,做出了出刀的动作,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

「今日之战,我死你死,我活你活!」看着敌手逼近,沐燕非轻声道。

强敌伺环却毫无惧意,寥寥数语,苍凉淡漠,却掷地有声,道明了共进退的决然,陶然只听心头大震,讶然看他,沐燕非已霍然抽刀,刀锋横穿扬起,黑色光芒中向最前方的士兵劈下。

妖刀锋芒毕露,那前方几人单是看他抡刀之势,腿便软了,哪敢抵抗,一齐向后躲,沐燕非冷笑一声,继续逼近,一柄黑色弯刀在手中上下翻飞,瞬间便撂倒数人,阿一早吓得跑得远远的,根本不敢靠近。

沐燕非内力被阻,不过生死关头,也管不了那许多,刀势如风,招招致人死地,可展战不多久,脚步便渐渐虚软,眼前摇晃起来,听阿一在远处叫道:「你们都中了毒,强行催发内力,只会让毒气散得更快,还是速速束手就擒罢。」

沐燕非眼中寒意闪过,突然拔下束发玉簪,挥手甩去,簪快似闪电,阿一吓得急忙躲避,还好沐燕非身上毒气已发,暗器失了准头,插在了阿一身旁的树上,看到半截入树的玉簪,阿一吓得脸色都白了,躲去树后,再不敢说话。

不过沐燕非也已到了强弩之末,暗器射后,眼前便恍惚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急忙用刀撑住身体,又勉强抵挡了几招,便再也站立不住,腿重重挨了一下,正中受伤的部位,他吃痛,倒地时迅疾仰过身,弯刀挥起,想挡住下一个致命杀招,却没想到刀锋扬起,看到的却是陶然的脸。

陶然冲上来护在了他身前,似乎在叫什么,沐燕非却无法听清,眼前影影绰绰,只恍惚看到他嘴唇微张,像是在叫自己,却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挥起了长刀,向他后背挥下,风拂过,带起四溢的杀起,然后一切都模糊起来,有东西遮住了他的眼帘,像死亡的账帘。

那一瞬间,陶然的面容印在了他的眼瞳里,刻刀刻下一般的,深邃幽远,还有一份苍凉。

第八章

再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重重相叠的黑铁栅栏,沐燕非用力摇了下头,眼前恍惚的景象逐渐清晰起来,前方是黑漆漆的牢门,四面俱是墙壁,周围寂静,听不到一丝响声,仿佛整个狱里只有他一人。

沐燕非坐起来,眼前摇晃了一下,四肢提不起气力,是跟失去内力不同的感觉,他勉强来到牢门前,发现牢门居然是精钢打造而成,足有双指精,为了防止犯人越狱,牢门还造了两道,靠近门前,可以隐约看到远处散来的光亮,但更多就看不到了。

沐燕非靠着墙壁盘腿坐下,闭上眼,随即便想起昏迷前那劈向陶然的刀锋,心立时乱了,慌忙稳住心绪,让自己冷静下来,陶然不会有事,融自己不可能还活着困在这里。

心思沉定下来,回忆着昏迷前发生的一幕幕,如果没猜错,这里该是云南王的牢狱,除了他之外,没人能有这么大的财力把这里建得如同天牢一般,看来阿一是云南王的人,是他一时大意,低估了那个少年,也低估了云南王在这里的势力。

想到被人算计,沐燕非杀机掠过,手本能地伸出,却握了个空,那柄陪了他十几年的妖刀没在身旁——云南王既然撕破了脸抓他,自然不可能把兵刃还留给他,他甚至不知道陶然现在在哪里,生死难料。

醒来后发现陶然不在身边,沐燕非微微慌乱了一下,但很快就镇定下来,沐显钰既然没有趁他昏迷杀他,甚至没用镣铐禁锢他的自由,就证明凡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陶然只是他的随从,他们没必要为难陶然,他现在倒更担心陶然身上的伤,不过想想陶然的个性,应该暂时没大碍,话说回来,就算陶然出了事,身陷牢狱的自己也做不了什么,瓦斯担心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倒不如想办法怎么对付那只老狐狸。

这抵御是坚固似铁,即便沐燕非没中毒,要逃走也非易事,更莫说现在,他索性放弃了无谓的举动,靠墙静心调息,等待沐显钰来找他。

休息了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岁数颇大的牢头送来饭,看到沐燕非醒来,微微一愣,却什么都没说,把饭菜推了进来。

两碟小菜加米饭,居然还有一壶酒,有些出乎沐燕非的意料,看来云南王还满慷慨的,他感觉饿了,没加思索,拿起碗筷,几下就吃完了,兴许是腹饥,饭菜分外可口,那壶酒他也没浪费,仰头都喝下去了,然后继续静坐调息。

不一会儿,牢头来收碗筷,沐燕非没睁眼,听他在门前磨蹭了一阵才离开。

如此这般吃了三顿饭,一天便过去了,牢头虽然不说话,但每次来时态度都很恭敬,饭菜精致,酒也每餐必备,沐燕非除了没有自由外,一切都还过得去,他身上的伤经过休养,已经渐愈合,阿一虽然算计了他,给他的却是好药,很快,身体虚软的症状也消失了,到第三天时,沐燕非正在练功,脚步声响起,不是那个老牢头。

「好久不见。」

站在门口的是阿一,他已换下了道袍,穿了件杏花色的短衫,显得更秀气,眉眼眯起,嘻嘻笑道:「你好像已经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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