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王言自觉表示清白:“刚才柳真冲澡,金钩和刘懒过来商量事情,大概聊了十几分钟。”
柳真接上:“我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刘懒红着眼道:“得,这么说文全叔是自己把自己溺死的?”
“怀疑我?用用脑子吧。”香九如坦然道:“我是讨厌他,但也不至于弄死他。就算我有那么凶残,你们看我这样一个病人,有力气把他扛到浴室吗?就算能,溺死他那么费劲的事,能不沾上水吗?你们去搜搜我房间,湿了一块布角,算我是杀人凶手。”
“报警就能真相大白了。”韩贝又问:“猜来猜去有意义吗?”
柳真冷然道:“我们躲着警察都来不及。”
多余的话不多说了,大伙都心知肚明。卫金钩长叹一声:“别睡了,立刻上路,把文全抬上车,别惊动警察,也别惊动招待所的人。谁再多一句废话,别怪我不客气。”
为了去掘个八字没一撇的古墓,竟然这样无动于衷地看着拜把兄弟死的不明不白,算什么兄弟?拜你妹的把!一伙丧心病狂的乌合之众,老子早晚把你们全抓去吃牢饭!韩贝强抑心中的骇然,牵上邱正夏拔腿便走。
回到“总统套间”,邱正夏从后面勒住他的肩膀,沉声安慰:“好贝贝,别害怕。”
韩贝颇感意外,侧过脸:“我没有害怕。”
“你的手抖得厉害。”邱正夏一扫方才的怯弱,狡黠地一眨眼:“冷静点,收拾收拾,走吧,别离我太远,他们害不到你。”
韩贝嗤笑,抬手一薅他的一脑袋乱毛,“是你害怕吧?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出师不利,启程八个小时就出了意外,拐进县城本想休息一晚,哪料突起命案,一伙人付清房钱,急匆匆地连夜出发,车也没洗,吴文全横在原来那辆车的后排,柳真开车,卫金钩坐副驾驶,刘懒挤到韩贝这辆车来。本来是轮到韩贝开车,他发起少爷脾气,说自己又困又累,开不了车。
折腾到凌晨两点,谁不是又困又累?刘懒也不和他计较,坐上驾驶座,发动车跟上卫金钩。
气氛全然不如之前那般轻松,没人愿意说话,香九如不知在手帕上喷了点什么,捂住鼻子,蹙眉合眼,也不知是否睡着;韩贝被挤在最旁边,抵着车门,脑袋靠在窗户上,看着黑乎乎的窗外,兀自发呆。
邱正夏往他一边耳朵塞耳机,“贝贝,心情不好,听点歌吧。”
耳朵里传来劣质MP3的混合音:“……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韩贝:“换。”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啊~啊~~”
“换!”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换!”
邱正夏不满:“换什么换?这歌多好听啊!我最喜欢唱这首歌的旁白——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
韩贝摔掉耳机,“你给我滚!”
这个县城很小,拐出几条街就开出了城关,由四车道变为双车道,很快上了山路,路上行车更少了,一边是小山丘,一边是空车道,视野中不时展现出连绵黑黝的农田,尽头是天底的几盏农家灯火……
没有星星,下半夜的空气比上半夜闷重多了,让人呼吸不畅,很是不舒服。韩贝的上下眼皮打架,屁股往下滑了滑,换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邱正夏枕在他的肩膀上睡着了,流了他一肩口水,他抽几张纸巾垫在肩上,摘掉对方的耳机,小声嘀咕:“笨蛋,想耳聋吗?”
不知开了多久,车子被山路上的石块磕了一下,猛地一颠簸,震醒了邱正夏,他睁开眼,稀里哗啦地吸吸口水,软骨病状圈住韩贝,完全当对方是个大抱枕,呻吟:“贝贝,我饿……”
韩贝半睡半醒,含糊回他一个字:“滚。”
邱正夏揉揉惺忪睡眼,看了窗外一阵,摇摇韩贝:“路不对啊。”
一道骤闪,轰隆隆雷声从天边翻滚而来,韩贝一个激灵,坐直身子往外看,发现山路两边都是陡坡。伸手到前面推推刘懒的肩膀,他的睡意去了大半,问道:“是不是走错路了?”
刘懒没有感情地回答:“跟前面的车走。”
香九如也醒了,阴阳怪气地说:“这老天,知道要埋尸体,劈个闪电放个雷来应应景。”
韩贝不寒而栗!自己满脑子都在想谁是杀人凶手,竟然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趁现在天没亮,不把尸体埋了,难道等天亮搁在车上发臭?
前面的车靠一处山坡停下了,卫金钩打着手电走过来,“刘懒,下来,小周,烦你帮个忙。”随之打开后排车门,“再来一个人。”
韩贝头皮都麻了!
周王言从后备箱拎出铁铲等工具,柳真和刘懒拖出吴文全,一人搬头一人搬脚,天色太暗了,他们走没几步就淹没在昏暗的毛竹林中。埋尸体这个体力活,不可能动用病人和小孩,邱正夏与韩贝对视一眼,“我去吧。”
韩贝往后一挡,把他挡了回去,跳下车,“你给我呆着。”
“贝贝,我去!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