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太大意了，昨晚看他安稳的睡着也就稍微放心，却没想到他果然还是有后遗症出现。
“那个人……一直、一直出现在我梦中……血淋淋的……我一转头就看见他在我面前……眼睛瞪得很大……”一想起梦中那鲜明的印象，卓宁熙就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
他是已经习惯身边可能有阿飘出现的感觉，但看不见至少不会那么害怕，以前也不曾做过这么可怕的梦，但这次不知道是不是亲眼看见尸体与尸体惨况之后留下明显的后遗症，那尸体可怕的脸一直在他梦中出现。
听见卓宁熙脆弱而恐惧的声音，卓明云再度皱起眉头，看着卓宁熙的发顶，不自觉地流露出心疼。
能够让这个倔强的孩子露出这么明显的恐惧，代表他真的被吓得不轻，卓明云也很清楚那具尸体真的不是一般尸体能够比拟的可怕，只是他见多了也已经习惯，在这个工作领域哪个检察官没见过凶杀案，只是多寡问题。
但他知道这孩子对那方面很敏感，所以都尽量不会让他知道自己工作环境里那些很惨的凶杀案，就是担心会像今天这样。
比起自己的儿子宁嘉，这孩子有许多地方反而更让他担忧挂怀。
会担心倒不是因为这孩子会给他惹麻烦，相反的，就是因为过于客气、倔强的不让人看到他脆弱的那一面，即使难过痛苦也不会在人前表现出来、让别人担心的这一点，反而让卓明云放在心上。
“是那时候看见的那具尸体？”
卓宁熙在他怀中点点头，即使是在梦中，梦里的那个人依旧一样凄惨可怕，血淋淋的让人心生恐惧。
“没事了，那只是一个梦，不要怕，没事的。”卓明云抱着他安抚哄慰，语气是和他一起工作的人所想象不到的温柔。
如果现场有职场上的同僚听见他此刻说话的方式，八成会像电视广告一样，在地上滚着大喊这不是卓明云。
或许是卓明云在身边让他觉得安心，卓宁熙也逐渐冷静下来，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如此亲昵地抱着卓明云，虽然是卓明云先拥着他，但卓明云身上那揉合了海洋香调沐浴精、还有洗衣精的干净味道却窜进他鼻中刺激他。
好、尴尬……都已经二十一岁……还会因为恶梦而吓成这样……真的满丢脸的吧？更何况还被卓明云按抱在怀中安慰着……
很想就这样腻在卓明云怀中，但他知道这样不行，他不想让对方起疑，也不想让自己耽溺而无法自拔，太多的眷恋会让他自我溺毙，所以他强迫自己离开卓明云的怀抱。
而且他这时才发现卓明云身上穿的是西装而不是睡衣，他有些困惑的看向时钟，上面指在七点，而窗外的天色却是暗蒙蒙的一片，让他吓了一跳。
他该不会、不小心就睡掉一天了吧？
“现在、已经……晚上了吗？”他有些惊讶，那个奇怪的梦境有那么久吗？竟然转眼间就过了那么长的时间。
上次做那个恶梦的时候，也是短短的一下子就……想起上次梦境中那双直盯着自己的双眼，还有隧道里……他突然一凛，眉头皱了起来。
那是……巧合而已吧？卓宁熙这样对自己说道。
可是无独有偶的……这几次的异状，带给他的感觉都有些类似。
如果不是巧合，是不是就代表在他看到尸体以前，就已经有什么找上他了？
“嗯，我已经准备好晚餐，你先换件衣服再出来吃饭吧！”
卓明云摸摸他的头，然后卓宁熙不知道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卓明云的手离开时，似乎还若有似无的拂过自己的脸颊，轻轻柔柔地，让他心中一阵震颤。
一定只是刚好碰到……可是却让他有种春心荡漾的感觉，害怕和恐惧什么的也被抛诸脑后。
在卓明云离开房间后，他忍不住又将脑袋埋回枕头中，上头隐隐约约可以闻到属于卓明云的味道，让他眷恋得舍不得爬起来。
有时候他会觉得卓明云这样的温柔对他来说有些残忍，明知道没希望却又存在，让他总是因为卓明云的温柔而心动，然后又绝望。
视线触及床头柜上的相框，让卓宁熙一愣，露出些微困惑，他知道那张照片放的是卓明云和妻子的合照，但此时却被按盖下来……为什么呢？卓宁熙不明白。
他还没时间细想那些，耳朵捕捉到的声音就先让他僵住。
“喀喀、喀喀。”
窗户那边传来的声音让他心跳和血压倏地蹦得老高，虽然说那有可能只是风吹，但这些日子以来的怪事都让他对小状况过度敏感。
他撑起身子往窗户的方向看去。窗户不像他那天那样被打开来，还紧紧地上了窗锁，想来应该真的只是风吹所引起的晃动。
正想这么安慰自己时，卓宁熙却窒住了呼吸，瞠大眼眸看着窗户上似是出现一张血红的人脸和翻白的眼瞳，因为进不来所以晃动着脑袋像在搜索什么……
卓宁熙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东西进不来，但他恐惧的心情并不会因此而消失安心，他连滚带爬的跌下床，根本没那个心思换衣服，就跌跌撞撞的打开房门冲出去，然后看见餐桌边正乖乖端坐着的宁嘉，还有站在桌边摆碗筷的卓明云，都有些讶异的看着他。
卓宁熙完全无暇思考他这样做到底得体不得体，就浑身发抖地扑进卓明云怀抱中紧抓着不放。
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