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等到明天!」突欲心急如焚,泪眼对着两位丞相叔叔,「你们啥都不必说了,我现在就要走,我要去见父皇……」他喝令守殿门的仆人,「你传我口谕,要禁军统领过来,现在就过来!」
◇◆◇
侍女见突欲派人过来传令,赶紧通知主子。
述律珠华呆坐于丈夫的房间,仿佛飘荡在虚空的幽灵,泪干的两眼涣散失了焦点。不管她们对她说了什么,不管谁来传令,还要问她耶律鹏飞,那个伤透她心的……她朝来者气弱回了一句:「他不在。」
「不在?原来您是他的夫人啊……请问您知不知道禁军统领去哪儿?」
「我怎么知道他去哪儿?我都说他不在了,你还要烦我?」
仆人被述律珠华突发的怒气吓一跳!
侍女也吓到了,怎能不回应人皇王的命令?她们不能说明夫妻争吵,只好代珠华回答;禁军统领有事情要办,已经出城,恐怕一时半刻回不来。
「禁军统领出城?」仆人惊慌嚷嚷:「这、这怎生是好……人皇王正急着召见啊!」
「人皇王急着召见?请问有什么事……要这样赶急?」
「当然急啊,我们刚刚才收到政事令的来信通知,天皇王已经在七月二十七日仙逝,现下,人皇王就要禁军统领一起跟去夫余城奔丧。」
闻言,述律珠华终于循着交谈声音,抬眼望向仆婢,「你说什么……谁仙逝了?」她亲眼听见突欲的人再讲一遍,这天大的消息非常严重,鹏飞却不在这儿。
「禁军统领早不出城、晚不出城的,偏偏挑中这时候不在,怎生是好?我快急死啦,你们说,我如何回去交差?」
「我们也不知道啊……夫人,我们怎么办?」
述律珠华耳边闹哄,当下,她撑住抖抖的身子站起来,只想着鹏飞不能不知。
这时候,他还是需要她的,她得出城去追上他,必须告诉他这件事情!
◇◆◇
耶律阿保机的死讯传开以后,契丹国人人悲伤。
述律平为免生乱,便将丈夫的灵柩暂放在夫余城内,由御帐亲军守卫。
闻讯赶来夫余城的各部落贵族大人,莫不觊觎阿保机的势力,却碍着述律平刚刚丧夫,哀号可怜,他们不好发作……
述律平为失去阿保机而痛哭,可没让哀恸坏了思虑,她看得清清楚楚,不哭大声一点,那些蠢蠢欲动的、想夺走阿保机权位的人,很快就要容不下她,要逼她交出王印。
在后援尚未安排妥当之前,她得小心掌握阿保机的军队,不能让那些充满野心的贵族和大臣夺去她的一切。
七月过去了,八月也一天接着一天度过……
各部落的贵族、大臣都不晓得还要在夫余城等多久。有人按捺不住,不满述律平就这么拖着阿保机的灵柩,也有人嚷着要扶灵回去皇都。
王位不可空缺,金印得尽快交付新王,国事会议必须立即召开——述律平天天承受着大臣和贵族不停催逼。她看出他们有些人,都是突欲的支持者,她怕继续拖下去,万一拖到突欲接收夫余城的消息、赶过来,这对她将是一个大问题!
在她烦闷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幸而神灵保佑,她派出的人终于返回,告知她要的援助已经到来!
一旦得到支援,她有恃无恐,该是让那些心怀不轨的人,见识她述律平的能力……
索性顺了他们的要求,她答应商议国事。于是她选在放置灵柩的宫室前头大殿,同各部落的贵族、王庭元老和大臣召开国事会议。
上百人接受皇后的召集,齐聚大殿。
其中也有率自己的人马、助阿保机攻下勃海国的耶律迭里。他环视大殿内外的卫士比平常多出许多,很不正常,大家不过是来议事,没必要这样的增加守卫吧?
「皇后娘娘认为,天皇王还没有回去皇都,怕是有心人来扰乱,一切都要小心谨慎,所以才会在这宫殿内外多加守卫……」
「那个女人真是这么说的?」耶律铎臻点头,耶律迭里很不以为然,「啥有心人来扰乱?哼,我看会乱的是她,不是去世躺在棺材里面的人。」
「小声点!」耶律铎臻警告:「皇后现在大权在握,你给她听见了,还能活吗?」
「我为何不能活?我同天皇王一块并肩作战,火里来,水里去的,生死不晓得多少回了,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哼,她一个女人凭啥握权?哼,这三位和金印又不是她的,我怕她作啥?」
韩延徽同其他人都瞥向他们俩,耶律铎臻赶紧阻止迭里大嗓门,「好好好,你带兵的不怕,我可不像你勇敢,我讲老实的,我真有点怕那个女人……」
耶律铎臻忙把迭里拉到旁边去,还在窃窃私语,讲她坏话……他们以为她聋了吗?听不见吗?述律平勃然大怒,却告诉自己要忍耐。
不只耶律迭里、耶律铎臻,也有武将注视到宫殿的守卫人数,他心里很不踏实,不由得悄声对随从说我看这会议似乎不大对劲……你去传话,要我的人立刻过来殿外待命。」
随从接下命令,立刻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