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牵起何岸冰凉的手,捂进了自己火热的掌心。
“宝贝,从前的事我都记起来了,你想要的,我现在也都能给你了。我爸一直记挂着铃兰,想抱抱他的小孙女,我们今天就带铃兰回家,晚上去一趟山里的宅子,和我家里人吃顿饭。再过几天,我为你安排一场隆重的婚礼,在锦源双子塔,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我们再发一个公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Omega。以后你想念书,就继续去渊大念书,想做别的,我也都随你。”
他忽然记起什么,急忙从衣兜里掏出一只水蓝色的戒指盒,对着何岸打开:“你看,这是我爸送我的一对婚戒。在婚礼上,我会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为你戴上。”
他低下头,吻了吻何岸的指尖:“开心吗?对我笑一笑?”
何岸却像触了电似的,迅速抽回手,藏进了衣服的浅褶子里。
郑飞鸾僵住了:“你……不愿意?”
“嗯。”
“为什么?”
“我要留在这儿。”
郑飞鸾皱起了眉头:“这儿有什么好?”
他住久了霓虹贯夜的大城市,习惯了快节奏与高效率带来的充实感,而落昙镇上这些泡茶、调香、绣染、研磨的手艺活,在他看来无异于虚度光阴。
突然,郑飞鸾神色遽变:“是因为戴逍?”
你和他在一起了?
何岸张了张口,本想否认,可不知怎么地心意一转,把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
郑飞鸾以为他默认,当场急了,把戒指盒往桌上一放,按着他瘦薄的肩膀,低声吼道:“何岸,你爱的人是我!四年前你还在渊大读书的时候,爱的人就已经是我了!何岸,你别犯糊涂,你记清楚,你这儿——”
他一指何岸的心口:“这儿装的只有我!”
字字愠怒,掷地有声。
何岸微微一愣,然后便“噗哧”低头笑了,笑过以后抬起头,淡淡地问:“一辈子又不是只能爱一个人,以前爱你,现在爱他……不可以吗?”
“但你在骗我。”
郑飞鸾逼近他,直勾勾地望着,似海深情中有几许不甘的狠意:“那个戴逍,他根本连标记都没有给你。”
措手不及间,他只觉得鼻子一痛,嘴唇被什么撞了一下,软软的,带着清苦的茶香。紧接着一股热气缓缓吹来,扑到了脸上。
郑飞鸾愣在了那里,许久才反应过来——
何岸在吻他。
奶茶铺的一帘绿萝后边,无人看见的角落里,何岸在吻他。突如其来的亲昵,与曾经那些抚慰过他的夜晚并无不同。
Omega的唇瓣有一点儿凉,但依然柔软。郑飞鸾被零星的铃兰香诱惑了,顾不得疑惑,顾不得多问一声为什么,迅速沉湎其中,反客为主,揽住何岸的腰与颈,舌头探进去,勾住了激烈含吮,发出粘腻而色情的声响。
心脏跳得很快,嘭咚嘭咚,犹如一串越敲越急惶的鼓点。
他喜悦得止不住颤抖。
何岸还是爱他的,不是吗?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能有什么隔夜仇?又有什么夫妻宿怨,不能在缠绵的亲吻里一笔勾销?
等终于吻得餍足了,郑飞鸾长舒一口气,满怀爱意地看向何岸。然而,当他看清何岸的眼神时,就仿佛一桶冰水当头淋下,彻骨奇寒。
何岸根本没动情。
那双眼睛里看不见一丝星火,生得有多漂亮,就有多死寂。
郑飞鸾读了很久,才终于读懂了这种绝望的死寂——它不像一截受潮的木头,今天引不燃,改天烘干了,总有机会能引燃。它更像一拢熄灭的炭灰,已经轰轰烈烈地烧过,再也没有复燃的可能。
何岸握住他的手指,拉过来,轻轻覆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微凉的皮肤之下,脉搏正在一跳一跳地搏动着,单调,枯燥,按部就班,全然不见被爱情唤醒的生机。
怎么回事?
那样热烈的亲吻,就算两个陌生人也该——
“你以前教过我,信息素是不会说谎的,心跳也是不会说谎的。心不跳,就代表不爱。所以……”何岸顿了顿,嗓音温软,有着不合时宜的柔情,“所以你看,我是真的不爱你了。”
“何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