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却已经足以叫人注意到他。
白胥华将双手笼在袖子里,他高冠华服,面戴白玉面具,只看着,便有一股神秘之感扑面而来。
楚子徽听到的他的声音,神色终是有了一点变化,露出一丝急色来,转瞬,这丝神色便又被他强压下去。只是这变化虽快,却依旧落到了一些有心人的眼底。
白胥华不等楚子徽说话,他缓缓走近,身姿修长挺拔,走得极慢,却也极稳。他道:“阮姑娘前些时日方才去了春满楼,如今这些话,竟也说得出来。”
阮酥玉已经怔住了,她愕然道:“……白公子?”
她对白胥华竟是不曾有太多恶意。
白胥华微微颔首,楚子徽此刻已经耐不住凑了过去,想要扶他,手掌相触时,却意外地触到一手湿意,鼻端也嗅到了一丝血腥气,他顿时道:“你的手——”
是怎么回事?
“我无事。”白胥华微微垂了眼,他道:“方才断了弦,不慎划伤了。”
楚子徽又想说些什么,见白胥华微微摇头,也只得蹙着眉停住了。白胥华将自己的手从楚子徽手中抽出来,诸人便都看见了他指尖点点血色。
阮酥玉脸色变了数下,她道:“原是公子为她弹的琴,起的乐?”
白胥华冷淡道:“是。”
他从出场到现在,态度都是极其冷漠而疏淡的,就好似是一位看戏人,而除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只是戏中的一片孤影。
他甚至未曾对楚帝行礼。
举止行为,可谓大胆至极,毫无礼数,却又叫人莫名觉得就该如此。
这样的人,本就不用对任何人行礼。
他是端坐于云上的仙人,是崖边不可触及的冷月,是冬日留不住的寒雪,是一触碰便要碎裂的水中盛宴。
这是白胥华本身的气度。
哪怕别人看不见他的容貌,也能知晓这人到底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更别提阮酥玉本就见过他的面容,此刻见着那张白玉面具,也只觉得好似看见了他的脸。
她道:“公子这般人物,又缘何要为……”阮酥玉顿了顿,到底还是没说出什么狠话来,转而道:“为这等人抚曲?”
若是常人,她怕便要发出讥讽,直嘲对方为何要献媚君王,枉作清高了。
白胥华目不斜视,便是听到阮酥玉说话,眼神也未曾落到她的身上,而是依旧虚视前方,保持目不能视的姿态。
他平静道:“她是我的友人。”
因为是他的友人,因此,他才前来为她抚琴弄曲。
第27章王朝衰落因秩序
若是他人说出这么一句话,先不说这话到底是真是假,常人都要先抱上三分怀疑。
可这话是白胥华说的,这就显得再理所应当不过了。
世间歌舞乐师都为贱业,虽然多数都算得上富贵,却也常被他人看之不起。白胥华这般人物,本就该被尊崇,被跪拜,又如何做得这种低.贱事儿?
若说他也与常人一般,好那金银俗物,便是太侮辱他了。
因此他一出口,他人便都在心中暗叹——果真是个重情随性之人。
竟然是一丝怀疑都不曾有。
阮酥玉自然也是如此,她对白胥华更喜一分的同时,对红袖也就更多一分嫉恨。
此刻她声音又柔软许多,温声道:“上次见白公子,却还是在春满楼中,那这位……”
“她的确是春满楼中人。”白胥华上前一步,若有若无地挡住了一直低垂眉目,沉默不言的红袖。
他直截了当地承认,紧接着又道:“虽为春满楼人,却心如赤子,宽和纯善。她于舞道已是极境,不管是什么人,也都已是世间顶尖的求道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