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他也不会沾上什么“与楚帝献美”的名头。
到那时,那替身自然不能是红袖,扯个良人身份入宫便是。楚子徽再安排一番,红袖自然还是那个红袖,楚帝却不会知晓这一点,这事便可以说是天衣无缝。
而这全场过程之中,最难的一处——便是红袖如何叫楚帝动心。
这是最难的一步,却也是最简单的一步。
因为只要看过红袖一舞的人,除去景修然那般心志坚定的真君子——其他又有几个人,可以抵得住这绝色的美人,可以抵得住这绝世的舞姿?
白胥华来的时候,便已是申时(下午三点到五点)将尽,与戌时(下午七点到九点)间,只差一个时辰。
此刻的教坊司,已经忙碌成一片,来来往往的都是娇媚的女子,甚至有人轻轻扣门,细声软语地告知宫中的女官有了新安排,她们这儿的偏殿分给西凉舞者了,要她们先出来换个地方。
白胥华微微侧首,面向了那声音传来的地方。红袖道:“莫要出声。”
她因之前天牢一事,对白胥华的态度温柔不少,此刻轻轻道:“这事儿你不必挂心。”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身边的女子,道:“兰姑去看看,这事儿不管,接下来可有得烦。”
兰姑也是个美丽的女子,她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身上的风情却十分撩人。绕是眼角已经生出细细的纹路,也仍旧有一种入骨的妩媚。
她声音略显低哑,与红袖应了一声,便推门出去。不到片刻功夫,那门外的声音就消弭了,重变得十分安静。
白胥华便转回了脸,红袖此次来宫中,并没有带与他相熟的姑娘。甚至连之前与她不离左右的裴琪也不在,叫他寻不到人说话,便只能干坐在这儿。
红袖却道:“之前的事儿,实在是要多谢公子了。”
她终于开了口。
从白胥华进了偏殿到如今,她除了之前那一句,再也没说过什么话。白胥华无人可叙,旁人也没几个说话的,就使得偏殿之中的气氛十分尴尬。
红袖如今起了个头,白胥华便也从善如流地接过话头,道:“我本就惹了麻烦,又怎么能道谢。”
红袖却道:“公子不必这般。”
“你我都该知道,那位所说的事情,不过是个借口。”红袖道:“那一次,他们到底是为了谁来,公子心中是极清楚的。”
白胥华微微沉默,红袖继续道:“可我的声音与公子的故人再像,也并非是您的故人。”
白胥华微微垂下眼睛,神色都隐藏在面具下,一丝也透露不出。
他道:“我都知道。”
红袖道:“那公子,便不用以您对您故人那般来对我。”
“那一次是公子为我担了祸,便已经是清了你我之前的纠葛,此次请公子来弹琴,便算作我欠了公子的人情。”
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红袖若是被御金刀带走,虽说定是能从那儿出来,可会暴露一部分暗中隐藏的势力,却也是肯定的事。
红袖谢的,不是白胥华顶她去了天牢,而是他的举动,助她藏住了那一部分本要暴露出来的势力。
白胥华沉默片刻,方才答应下来。
他语气黯然了许多,叫人一听,便能想到面具下满是失落的面容。
红袖却是松了一口气。
白胥华与她的种种态度,都显得很不寻常。若是这样下去,他们之间迟早要生出纠葛来,斩不断,理不清。
若她心中没人,能这样纠葛下去,甚至还算是一件好事。可她心中既是有了人,便不能再这般纠葛下去了。
还是早早斩断的好。
尤其这人姿容无双,裴琪自小生在春满楼,有她约束着,从来不曾见得这般模样的人。如今裴琪又正在怀春年纪,若是动了心念,那她可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白胥华不知道红袖心中心思,只是终究有些惆怅,系统小声安慰他,道:“您要是真的那么喜欢凝玉,等到任务完成,系统可以为您重新塑造一个凝玉出来。”
“倒也不是喜欢。”白胥华轻轻叹了口气,他道:“……只是觉得,她是果真变了许多。”
曾经的凝玉天真又妩媚,对他可谓痴心一片。
如今的红袖与她还是同一道魂魄,但对他的情意却已经消了。
倒不是他有多喜欢凝玉,只是曾经轻而易举握在手里的东西,忽然有一日没有了,便是不喜欢,和会生出怅然若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