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各地藩王纷纷启程,马队不急着赶路,一行百人,浩浩荡荡向着皇城而来。
阳光微微有些刺眼,六月的风已逐渐燥热。
北靖王赫赤一马当先,三十多岁年纪,细长的眉眼配上浑身结实的肌肉显得又是威武又是俊朗。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瘦小的老者,老者短手短脚,只一双眼睛格外漆黑有神。
“钓鱼先生,此番面圣,其余藩王多以病重为由推托,本王就这么来了,会不会有些不妥?”赫赤回头看了老头一眼,口气似乎十分尊敬。
那老头摇头晃脑地说道:“不但没有不妥,反而妥当得让人抓不住半点毛病。王爷你想,其他藩王抱病不来,皇上自然不喜,我们大大方方去了,岂不正好向皇上及世人证明我们行事磊落吗?”
“不错!”赫赤点点头。
钓鱼先生又道:“更何况,此番面圣乃是举国大典,就算皇上忌惮王爷,也万万不敢贸然出手,否则其他藩王见势,从此还敢跨进皇城半步吗?”
赫赤嗯了一声。
钓鱼先生继续道:“更何况,王爷身上现在不还系着一个护身符吗?虽然王爷可能不喜,但即便是做做样子,王爷也要继续,这护身符能戴多久,就要戴多久!”
赫赤哼了一声,“我懂得,大事不成,隐忍一时又能如何?等大事已定,我必亲手杀她!”
枭雄本色尽显无遗,钓鱼先生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波光映着金色的日光,显得流光溢彩,美妙非凡,两岸湖光山色,美景如画。
一组船队正缓缓向着皇城的方向赶去。
船桨轻轻拨动水花,荡出层层涟漪。
船舱中的中年男子躺在床榻上,透过窄小的窗口看着窗外景色,脸色沉静。青山接水色,白鹭鸣微风。男子瘦弱得几乎就剩一副骨架,脸色十分苍白难看,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似乎很久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爹,你在睡吗?”船舱外一个年轻清朗的声音传进来。
男子咳了两声,“没有,你进来吧!”
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船舱外走进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手捧着一碗汤药,“爹,该吃药了。”少年小心翼翼持起汤匙,舀起黑色的药汁凑到嘴边吹凉,再送到父亲的嘴边。
谯国公一口喝下,看着儿子又舀起第二勺,“疆儿,这些事,交给下人就是了,你堂堂世子,何必亲力亲为?咳……咳……”说着又咳嗽起来。
谯疆急忙放下药碗,轻轻擦拭父亲的嘴角,“这时候我不是世子,只是儿子!”
谯国公心中一暖,爱怜地点了点头。
谯疆道:“刚才我和船工商量,从此处到皇城,还有十日的水程,我已吩咐过了,要他们小心一点,不必心急,要把船行稳,父亲你还在病中,最忌颠簸了!”
谯国公一笑,“那很好啊!”缓了两口气,又道,“这两日我看你指挥船工家将,做事得体细致,赏罚分明,这样很好……咳……咳……我很欣慰……咳……”
谯疆面色一红,“多谢父亲夸赞,儿子会更努力!”声音一顿,又说,“此番进入皇城,除了求亲之外,不如也请太医院的人过来瞧瞧父亲的病情?”
“太医院?”谯国公冷冷一笑,“太医院的人不会救人,只会杀人!”
水光柔柔,风光无限。
垂柳依依,一队车马正在树荫下稍作休息。
宽敞的马车之中,无悠正在闭目养神。燥热的空气中,又想起临行前父亲的细细叮嘱。
“悠儿,此去皇城,万事都要小心,不要招惹是非,只管好去好回就是!”南郡王十分不放心地看着长子,“你沉着冷静,原是极好的,偏偏性子太过纯善,此去路途遥远,你切不可多管闲事!”
“是!”无悠点头答应,“鲤鲟还在晋安王府地,我又走了,父王也要小心注意!”
南郡王点了点头。
无悠诚心道:“其实,我觉得弟弟更适合一家主位,若是可以,我愿诚心辅佐他!”
南郡王背对着他,慢慢摇了摇头,“鲤鲟心思太过细腻阴沉,不适合当一家之主,反而比你更适合辅佐。你性子沉稳老练,又开朗大度,这才是作为一家之主所必需的。悠儿你不必谦虚推让,此事我已和鲤鲟商议过,他也决心辅佐于你!”
无悠叹了口气,不再推托。
歇了半个时辰,有人上前请示,“世子,时辰不早了,是不是该出发了?”
无悠轻声道:“启程吧!”
马队于是又在曲折的山路上缓慢行进,无悠在马车中翻看着地图,既要尽量避开北靖王要经过的路线,又要保证路程不会耽误,谋心算智,疲惫不堪。
好在鲤鲟那边已经借到了粮食,只要平安回到南郡王府,一切就算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