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金怔了怔,脸颊又飞速被染红,垂着头低声道:“别、别开玩笑了。”
“我教你这首钢琴曲吧,以后你可以亲手弹给他们听。”易渊坐直身体,触了触琴键。
尤金还是没有说话,不过双眼却紧紧盯着易渊指尖的动作,将每一个音符都记在脑中。哪怕沉浸在梦境里,对依然保留了对爱德格和雪丽的好感,让他不愿拒绝。
易渊没有教导过别人,不过他胜在耐心,每个尤金出错误的小节他都会不厌其烦地重复。天快亮时,尤金已经能磕磕绊绊地弹完整首曲子了。
管家适时出现在门口,“尤金少爷,易渊先生,已经到练习骑术的时间了,请稍用些点心,马匹马上备好。”
尤金这才意犹未尽地站起身,不过想到自己的小马驹,还是露出向往的神色。“易渊,要不要去骑马?”
“主人已经为易渊先生准备好了骑士装。”管家主动道。
既然都准备好了,当然是梵卓希望他过去,易渊点点头,简单道:“可以。”
房间里,梵卓已经换好了衣服,正对着镜子整理衣领。剪裁合体的黑色骑士装衬得他更加英挺,贵族气质表露无遗。见易渊进来,他指了指床上,“专门为你订制的,穿穿看。”
易渊将折叠整齐的衣服展开,目光一扫就知道很合身,墨蓝的颜色也很合他的心意。不过以他的眼光,当然看得出这是手工制作的。“连夜赶制的?”
“要知道,这里在某种程度上算得上心想事成。衣服的制作属于庄园外的工作,合理与否对梦境没有影响。”梵卓笑道,“至于你的身体资料,我再清楚不过。”
易渊面不改色地换起衣服来,自从这次梵卓出现,他已经渐渐适应了对方越来越强烈的攻势,知道自己的反应越大,梵卓越是会紧迫不舍。
这一次梵卓倒没有继续进攻,反而体贴地出门。“我去外面等你们。”
易渊只是点了点头,听到下楼的脚步声,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好像,越来越习惯和梵卓一起做什么事了。这些天的相处,竟然比之前三年的时间进展还要快。
这个时代,骑马已经彻底成为了一项贵族运动,除了向来自视高贵的血族,只有像易渊这种背景的人类才有时间与财力在马场练习骑术。不过对易渊来说,骑术和钢琴一样,都只是必备的技能,算不上什么爱好,练习并不多。
尤金换回了昨天那身棕色的骑士装,抱头头盔和易渊一起下楼。别墅外没有太多的装饰,草坪十分开阔,梵卓直接骑着马走到门口,朝易渊伸出双手:“愿意和我共乘一骑吗?”
易渊戴好手套,反问:“你愿意用女士的骑法?”
梵卓失笑,抚了抚身下白马的鬃毛,转头道:“你们的马来了。”
一匹与梵卓的坐骑十分相似的白马慢跑过来,身后跟着尤金骑过的小马驹。看得出白马很通人性,没有人引领也能乖乖来到三人面前,小马驹和尤金也很亲热,主劝用头去蹭尤金的掌心。
“走吧,天已经快亮了。”梵卓轻挥马鞭,率先朝远处行去。
尤金迫不及待地骑上他的小马驹,还开心地朝易渊招了招手。易渊也维持了自己一贯的优雅形象,利落而优雅地跨上马背。有多久没有这么悠闲地骑马散步了?难得的放松让易渊的表情柔和许多,连身陷梦中的压抑感都减轻了不少。
梵卓一身黑衣,在温顺的白马背上逆光而行,易渊有种感觉,这大概就是真正的绅士吧。所以之前自己受到的待遇,就是绅士的追求方式?
轻笑一声,易渊渐渐放慢了速度,让梵卓和尤金更方便地交流。梵卓细心地教导着尤金,低声说着每个动作的技巧,在易渊看来,两人亲密如父子。
梵卓一刻都不会忽视易渊的存在,注意到他的退后,自然送来一个疑问的眼神。易渊朝他点点头,动作更慢了些。
梵卓没有说什么,反而是趁尤金不注意,回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哪怕没有语言的交流,易渊也能知道,梵卓读懂了他的意思,这样的默契他绝不讨厌。
渐渐退出两人的视线,易渊调整了一下方向,朝外部行去。离别墅越远,空气中的冷意越重,白色的雾气渐渐充斥在视野中。
原本灵活的白马动作越来越迟缓,最后只有易渊用力鞭打才会缓慢走上几步。无奈之下,易渊只有下马步行,将白马留在原地。
庄园再大,也总会有边际,何况这并不是真实的庄园,只是一个梦境。尤金的注意力被梵卓牵制,这是他探查的最好机会。
雾气越来越浓,易渊算了算时间,他已经走了近二十分钟,天应该亮了,可周围的光线却越来越暗。尤金大概已经往回走了,再不回去,可能会惊动他。
正在易渊犹豫时,眼前忽然出现一抹暗色。易渊紧走几步,终于看清了面前的东西。那是一堵灰色的墙,在雾气中看不到尽头,更糟糕的是,它的高度竟然也超出了视力能及的范围。
高大的墙壁立在面前,带来沉重的压迫感,易渊的心情也沉了下去。看来尤金的以防很重,要让他主动离开这里难上加难。
“没有尤金多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准离开这里。”身后忽然传来冰冷的语调,管家一脸木然地站在易渊身后,机械地陈述着。
易渊受惊似的退了一步,后背贴上了高墙。即使隔着衣服,还是因为渗入了寒意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在口袋里一探,这才想起现在是梦中,向来随身携带的手枪不在。
管家没有多少思考能力,只知道执行尤金的意志。见易渊靠在墙上,管家立刻伸手,要将他抓回去。易渊第一反应是闪避,然而他再次低估了梦境的力量。管家以完全违背常理的速度出现在他的退路上,在他手臂上用力一拧。
“唔!”易渊闷哼一声,瞬间冒出冷汗。手臂无力地垂下,显然是脱臼了。
虽然不知道梦境中死亡对现实有什么影响,但易渊不想冒险,马上停止了抵抗。“我跟你回去,不会离开的。”
管家达到了目的,推着易渊往回走了一段,直到见到之前的白马,才松开他。易渊松了一口气,自己摸索着勉强将手臂推了回去,但肩膀还是隐隐作痛。
“怎么现在才回来,”梵卓最先迎了上来,注意到易渊不自然的姿势,眼神一暗,“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