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负责此事的官员还想随便找具尸体交差,但是想到皇上曾和张贵妃亲密无间,若被皇上认出来是具假尸,不止是他的人头保不住,怕他全家三代的头都保不住了,只好冒着办事不力的危险回报找不到。
算是这人运气好,若当时他真找了具假尸来,如今可真要脑袋搬家了。
「皇上,张慈已死,元轲无以入宫。」元轲的声音仍旧平静,静得像结冰的湖面,冰冷掩盖住水面下的重重生机。
皇上何曾被人这样狠绝拒绝过,立即恼怒起来,瞬又软了下来。
「慈儿,朕知道从前是朕不好,这一回朕保证好好补偿你。」皇上劝慰道。
两人相处总会有磨擦,他不在意安抚安抚张慈,无论他如今叫什么名字。
「皇上,不是每件事情都能重来,人死不能复生,张慈已经死了。」元轲摇摇头。
「死?」皇上无法接受这个字,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你明明好端端的坐在肤面前,别跟联说什么死不死的话!」
元轲点头领命,继续捧着茶碗保持沉默。
皇上几度吸气压下愤怒后才温和道:
「跟朕回宫吧,只要你肯回来一切都会好的,杨一夫救你的事,以及定王窝藏你的事朕都敢免他们。」
这可是赤裸裸的威胁,威胁元轲若不肯跟他回去,他便要处置杨一夫和定王。
提到杨一夫和定王的安危,元轲也不能保持沉默。
他的声调仍旧温和,平淡地陈述一件如利刃般切断他们关系的往事。
「那一天,我求您再见我一面,您不肯,我便死心了。」
皇上被这沉痛的往事震得久久无语,明知元轲是下了决心不再回头,他却无法干脆的放弃。
「您若执意要我入宫,入宫的也只会是元轲而不是张慈。」元轲坚决道。
皇上不肯松手,只能软弱挣扎的说:
「好,就算你是元轲而不是张慈,朕也要元轲入宫。」
「您这又是何苦?」元轲摇头一叹。
「朕,绝不让你走。」无法放心的人倔强的说道。
元轲不再言语,只是捧着那茶渐渐冷去的茶,静默的等待谁先放弃。这场无声的战争持续了好几个时辰,晚膳时虽然送来了元轲的碗筷,皇上也一再劝他一块儿用膳,他却再倒了一杯热茶慢慢嚷饮,不理会皇上的气愤与伤心。
不久,夜渐渐深沉,元轲惯于早睡,禁不住睡意催逼眼皮沉重,不由得哈欠连连。
皇上看出他困意浓厚,要他宽衣梳洗在内室睡下,元坷却坚持回他的小院去,可是皇上哪里肯放人,两人便又僵住了。
一直到三更天,定王出现才打破僵硬沉默。
煜昊自知他不该在今日出现,与其由他护着元轲不让皇上带走,不如让元轲表达他的坚决,毕竟皇上是天子,他是臣子,臣子与天子硬争胜算几希。
但是,听闻元轲至今未入睡,皇上又不肯放他回小院就寝,他担心元轲身子便顾不上好或不好的问题直接往这儿来。
听近侍禀报定王在门外等宣的消息,皇上心里一把无名火登时烧起,若不是这个人把人藏匿着,他何以到今日才见到人。
元轲和皇上的心思相反,听见煜昊就在门外他心头一喜,僵硬冰冷的表情也露出一丝微笑。
「朕不见,叫他滚回去。」皇上喝道。
不见已是开恩,否则依定王做过的事,他就算杀他十次都算轻的。
皇上才刚说了不见定王,却见元轲忽然放下茶碗,起身整整衣袍。
「夜深了,小人先行告退,还请皇上早些就寝。」元轲恭谨说道,同时向皇上行了长揖礼,不等皇上应允便往外走去。
「站住!朕不许你走!」皇上急忙喝止他,门外的侍卫亦警戒起来。
无视皇上的命令,元轲径自开了门,望着门外的煜昊微微弯起笑,笑靥一闪而逝他回头对皇上说道:
「小人既不会飞天亦不会遁地,还请皇上明日再宣。」
皇上很着急,他有种感觉,若今夜留不住元轲,他可能永远都留不住元轲了。
可是他又不敢让人硬拦人,怕他们粗手粗脚会伤了他的心头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