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打了一个哭嗝,继续说道:“学生接受不了父亲和妻子的背叛,萌生了休妻的念头,索性趁着休沐日归家写了休书,也好还自己一个干净。”
“学生怎么也想不到,休书递到她手中后。她马上和父亲联手,反过来冤枉学生养了外室,有了新欢,厌恶了她这个发妻,遂捏造谎言毁她清白,借故休弃她。”
“明明不是如此,他们却把黑的说成白的,生生将再世陈世美的帽子扣在了学生的头上。学生一怒之下,失了理智,当着众多下人的面说破了他们之间的丑事。”
“父亲为了保住他的名誉,反借此谴责学生不孝,写下断绝书,与学生断绝父子关系,赶了我出家门。”
贾蓉的话语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抛下一火乍弾,于两名听者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鉴于他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委实太大了,两位监丞呆呆愣愣的,一时半会儿消化不完。
贾蓉等待着两人回神,及他们的静止眼珠恢复了转动,方从袖子里取出贾珍亲笔所书的断绝书递予两人。
范监丞接过打开快速浏览完毕,手背上泛起了愤怒的青筋。
一旁凑头阅览的于监丞面如土色,下巴的一撮胡子抖动不停,俨然也是一副气得不轻的样子。
贾蓉今天的演技超常发挥,引发了两人的共鸣。他们情不自禁的代入了贾蓉的角色,完完全全体会了他的绝望和怨恨。在看到了断绝书这一直观证据的一刻,甚至恨贾珍和秦可卿两人,恨得差点咬断了牙。
范监丞拍案而起,“岂有此理!竟不知世间有此般可恨之徒!”
于监丞义愤填胸,“无耻!太无耻了!”
“此等败坏伦常之辈,天理难容!吾定要上奏禀报圣上,将两人的丑行公诸于世,严惩不贷!”
贾蓉表情万念俱灰,声音沙哑带着满满的绝望,说道:“学生如今已无家可归,只怕再过几天连国子监亦读不得了。如此,活着还有甚意思,倒不如一死了之,了却了一切烦恼。”
这世间,并非只有秦可卿才能利用一场哭戏外加一张巧嘴,颠倒是非。何况,贾蓉只是略过了主人格的刻意刺激不提,所说之话没有半个字眼是假。故此,他这样说也算不上混淆黑白。
哼,秦可卿那个小渣渣。要不是当时主人格压着不让他出去,他的大佬级别演技早就碾压死她了。
“该死的不是你,是那两个黑心肝的!你可再不许提‘死’字了!”
“是极!”于监丞点点头,叮嘱道:“这几天你别去听讲了,好好在屋里静心休息,不需要太多,一切自有先生们帮你。”
其实,范监丞最初听贾蓉说自己装病逃学时,是起了火气想发飙的。不过被于监丞拉了一下暗示不是生气计较的时候,他才硬生生压了回去。
待到后面贾蓉抛出了惊天内幕,范监丞的气愤的对象,当下便转为了贾珍和秦可卿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被戴了绿帽子,被反泼脏水,被断绝关系,被赶出家门。满京城的勋贵子弟,混成这么惨的,也是没谁了。
范监丞着实让贾蓉的悲惨经历惊着了,此刻看着贾蓉的目光里,满满的皆是同情。因怜悯贾蓉之遭遇,范监丞已不忍心计较他之前全部不规矩的行为,亦无心于他伤痕累累的心上再添上一刀。
在两人不断的劝慰安抚下,贾蓉的哭声渐小,依照他们的要求对天起誓,保证不再寻死。
盯着贾蓉躺到了榻上休息,范监丞跟于监丞这才放心离开。
迈出了门槛,走在后面的于监丞关上了门。转身的一瞬间,两人同时拉下脸,快步前去联系自己的好友门生,一齐上奏弹劾贾珍。
一路上两人周身低气压环绕,学子们望见了忙不迭退避三舍,生怕撞了上去,触到了两位监丞的霉头。
范监丞就算了,于监丞一向脾气甚好,极少黑脸。眼下他的脸色和范监丞是如出一辙的阴云密布,便不乏有人感到奇怪了。还因此引起了不少学子的议论。
屋内,贾蓉趴在床上,仿佛一只偷吃到嘴的小老鼠,嘻嘻直笑。
系统小迷弟特别的捧场,滔滔汩汩的诉说着赞美之言,夸他表演精彩。
到了夜晚,主人格意识从识海深处醒来。次人格便迫不及待的与他诉说了,自己找来了范监丞、于监丞两位盟友的好消息。
主人格听罢很是诧异。毕竟他交出身体控制权,也不过是指望次人格打发难搞的范监丞。没想到,次人格玩耍了一次却赚取到了一个意外惊喜,拉来了俩帮手。
可别小看了范监丞和于监丞区区两人。
他们的官职虽小,然大半生贡献给了国子监,友人弟子千千。数十年来,两人培养出了数不清的人才。其中,不少在京中为官。
两位监丞一旦联系上了他们,那可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文人势力,一人一句话,足以把贾珍活活批死。
主人格原本计划是,取出一小部分宁国府库房搜刮来的银子,收买地痞散布贾珍秦可卿公媳有染之消息,以此来和贾家打一场舆论战,再借手蕾弄出来的人造天罚,占据上风。
可如今次人格找来了范监丞、于监丞俩助力,拉出来了一大帮战斗力,却是不用他多此一举,费银子费力气去收买人手了。
众官员联名弹劾,再加上他弄出来的手蕾天罚,妥妥的令贾珍和秦可卿永无翻身之地。
贾蓉笑了,刚欲夸奖次人格,后者当即便道他今天消耗了五点能量值,催促主人格快点赚回来。当下,贾蓉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一点代表一天的寿命,五点就是五天,他气得直想把次人格揍成一张鸡蛋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