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本来就是不存在的,我们为什么要根据石英钟的转动来认定时间的存在?它不公平,因为只有我们知道它的存在,它不幽默,因为只有我们才知道它的邪恶,只有我们才知道它是多么的像个地狱的小鬼,它让我们忘掉高兴的事情,然后再让我们记得悲伤,它是个阴险的家伙。
当我来到这个深山里的婚介所后,我无时无刻都在敌视着时间,我把墙上的挂钟弄停,它总是提示我又过了一天;我把电脑的时间归零,因为我总盯它那右下方跳动的数字。
当我趴在床上把头深深的埋进柔软的被子里时,时间用每秒一小时的速度快速而过;而当我在入夜后睡觉之时,它又以每小时一秒的龟速不肯离去。我躺在床上死死的盯着天花板,这时我想到了美剧《lost》的大结局,我以前看这结局的时候总会骂编剧,骂导演,可我现在发现那群人的结局其实是最幸福的。
瑞切尔第二天一早就给我弄来了一套衣服,她衣柜里只有宽大的睡衣,我穿上去像个小孩子一样,当我换好她带来的衣服出来之后,她已经在桌子上放了早餐,然后她让我坐到椅子上,说:“不错,挺合身,昨晚咋样?”
“很好。”我说着坐到椅子上。其实我昨晚一点也不好,我醒来的时候又呆在了地板上,梦里的那个人变得越来越凶残,越来越恐怖了。
她点了点头,然后推了一盘面包放到我面前,我注意到她今天穿的衣服像是一张床单,很宽大,看上去也很飘逸,颜色是五彩缤纷的。
我拿起面包咬了一口,瞬间感觉到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面包了,我并不饿,但我在那天早上吃得很快。瑞切尔始终笑眯眯的看着我,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也没问她,后来她没叫我出去走走,吃完早餐后她就告诉我在房间的另一扇门里有台电脑,网速很快。
我就是在那时染上了讨厌时间的毛病。
在第一个星期里,我在那房间一步未出,感觉像回到了孤儿院一样,我专注着上网,玩游戏,因为我知道枫的事肯定会慢。
在第二个星期里我开始烦躁,我开始不停地站在窗户旁边往外看,我希望他能在下一秒就出现在铁门边。
在第三个星期里我开始接受瑞切尔的建议走下楼去,她说我应该多和别人说说话,虽然这里是婚介所,但是来到这的人都很素质,他们不会缠着你的。于是我就走下楼,坐在只有我一个人的桌子旁边盯着大门看,我只盯着大门看。
在第四个星期里我开始生气,我试图对任何一个和我说话的人生气,我把不满和愤怒全都写在了脸上,一有人在我旁边坐下我就朝他大吼。
“你不能这样了。”
这是在五周后的第三天,瑞切尔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她的婚介所有些忙,她在招募人手。
“你不能这样了,”她说,“疯子会回来的,他只是被事情缠住了,没人会知道下一秒会怎样对吧?我这也不是要你保持希望……不对,我是要你保持你希望,因为你说过会等他永远。”
“一个多月了,”我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但我无法让它降下来,“对!我是说过会等他永远,我也没说过不等他,我只是觉得生气而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生气,我没法一个人呆在这里,他让我没法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我知道他离开了,但他还在我的梦里,我赶不走他,因为他不在这个房间!”
吼完后我喘着粗气看着她,她看着我的眼睛没有说话,这时我才回过神来我干了什么,“对……对不起,我,我只是……对不起。”
“没事,”她说着倒了杯水,“世事无常,别这么快发火。这个地方是疯子让你呆在这的,你想离开吗?”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我迫不及待的想离开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