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不了就是接不了。”
木大师挥了挥手,不耐烦地道,“好比我让你去天上摘月亮,那你就是摘不了,还能有什么别的意思。”
“您是说,这图纸有问题?”
“这图怎么会有问题!”
乔田有些怒了,这是他辛辛苦苦一笔一画琢磨出来的画稿,花了多少个晚上,耗了多少只蜡烛,连眼睛都熬出了些许红血丝。
这个老头凭什么只看了一眼,就说有问题?!
他啪地用力一拍桌子,半只胳膊都是麻的,两条好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很凶地说,“怎么做不出来!我亲眼瞧见过这样的,图怎么可能有问题!”
“田田!”
晋林连忙拉了拉他,想看看他的手掌,却被乔田赌气之下拍开了。
“啧啧啧。”
木大师到底是比他多活了几十年的人,遇见乔田的小脾气发作也是不急不躁的,“哪里有问题?我告诉你,你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
乔田不服气地问,“那你说,我的方向哪里错了?”
“你这小娃……”
木大师摇摇头,从那堆画纸中随便抽出了一张,指着其中一处问道,“你告诉我,你这画的是什么?”
乔田没回答。
晋林低头一看,这纸上画着一只精美绝伦的簪子,簪身纤细修长,给人轻盈飘浅之感。簪头雕着一朵七瓣莲,从莲心之处弯出了一轮月钩,缺月下又垂着几条仙气飘飘的穗子,光是看着图纸便觉得其瑰丽精巧,使人如临广寒宫。
那木大师瞥了一眼晋林的表情,又给自己悠哉悠哉地倒了一杯茶,故意道,“我看,你还不如你身边的这臭小子,人家那可是一点就通、一点就透。”
“……”
晋林坐着都中枪,他知道乔田虽然平日里没心没肺的,但其实脸皮薄又气性高,是真真正正被娇养大的小少爷。他怕这老头再气着乔田,连忙道,“木大师,您可否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好啊。”
老头哼了一声,“我就再宽限你们五日,若是下次来,再给我看这种东西,我可就要抡着我的拐杖撵人了。”
晋林连连道谢。
等到他们走的时候,老头子还叫来那丸子头的小童,故意大着嗓门训斥他,“你这小二蛋!几日没打又皮痒了是不是?平日里就你最笨手笨脚的,连看个门都看不住,真是白养你了!”
“……”
晋林收起耳朵,目光全落在了乔田身上。
从那老头故意说他还不如自己之后,乔田就一直没抬头,也没说话。
“田田。”
晋林难得的既温柔又耐性地叫他的名字,他轻轻抬起两只微凉的手,托住了乔田的脸,入眼便看见两包眼泪含在红红的眼眶里,倔强地不肯落下来,真是又委屈又叫人心疼。
晋林平生没安慰过别人,也不懂怎么安慰别人。
说起来还有点可笑,他第1回 哄人、第1回纵容,甚至是第一次帮别人倒洗脚水……这些第一次,全都一个不落地落到乔田身上了。
“田田。”
他叹息一声,在阵阵凉风中微微闭上眼,将额头抵在乔田的额头上。
对晋林而言,这就是他最朴实、最真挚的安慰了。
“别哭。”
他说。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你所经历的苦难,皆是为了破旧立新。 ——浮·莎士比亚
当你们看到这章更新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有了三章存稿了,啊,膨胀。 ——浮·橘猫 ·存稿箱
第19章 第19章
山上温差大,风又野,就算是火炉也能给你吹个透心凉。
晋林搂着乔田坐在山间小道的石阶上,怕他身体娇弱回头又着凉,就把他的肩膀又往自己这里带了带。
乔田刚哭过一场,把晋林的衣领子都弄湿了一团。他嗅了嗅鼻子,有些难堪,赶紧拿袖子给他擦一擦。
“别弄了,回去脱下来洗就是了。”
晋林捉住他的手,盯着他的红眼眶,问,“眼睛疼不疼?”
乔田带着小鼻音,不好意思地回他,“还行。”
其实是有点酸疼的。
只不过这要让他怎么明说啊?
他都好多年没这么惨地哭过了,上回还是刚穿越到这里来,晋林误会自己偷懒,他委屈地掉了几滴猫眼泪,可现在想想,那也算不了什么,毕竟和之前比起来,他这次都算是在泄洪了。
不过哭倒也没什么,谁还没委屈过呢?关键今天是在晋林面前哭得一脸鼻涕一脸泪的,也太难看了。
而且……晋林会不会被他吓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