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在冷水锅之中,在水沸腾以后煮五分钟,再放在冷水中静置五分钟,就是完美的流心温泉蛋。
“你在临国呆了两年,也早就习惯了我们的精确计时,可是你想过没有,我们的计时是基准于什么来的?”
这道题我应该会。辛弃疾本能地接住了他手中的那只表,试图把自己过去的认知和现在的这个问题拼接起来:“太阳的升降?”
他们的日晷,不就是通过观察太阳投射的影子来判断时间吗。
对方露出哑然失笑的神情,显然这是一个错误的答案。
辛弃疾下意识地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答案,认输一般的坦诚自己一无所知。
“这不怪你,我也没有聪明到自己能搞懂这些东西。”
柳恣低头划开平板,给他看相关的资料。
在1967年的国际度量大会上,他们对秒的定义,是铯-133的原子基态的两个超精细能阶间跃迁对应辐射的9,192,631,770个周期的持续时间。
“不不不——”辛弃疾看着相关的图片和文字一头雾水:“柳先生,这怎么会和时间有关系?”
原子辐射之类的东西,怎么会和时间流逝有关系?
他只感觉心里生出隐隐的抗拒出来,就好像是走在黑暗森林边缘的人出于本能不敢再往下走了一样。
“答案很简单。”
柳恣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在寂静之中格外清晰。
“时间表达的,是物质的生灭排列。”
“时间的本质,是物质的运动,和能量的传递。”
第100章 分岔
“一位对热力学一无所知的人文学者和一位对莎士比亚一无所知的科学家同样糟糕。”——查尔斯·珀西·斯诺《两种文化与科学革命》
辛弃疾感觉自己的呼吸暂停了几秒钟。
他从一个只知道四书五经的古代人,到临国参政院的实习生,再到文思院的老师,再到江银中学的学生,这一系列的身份转变和自我认知改变,全都发生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
他甚至无法想象再过五年自己会变成什么。
而现在,他坐在又开始嘎吱嘎吱地嚼豆子的柳元首身边,为一个根本触碰不到的东西而停止了几秒钟的呼吸。
“不是很严肃的问题,这个概念就像在解释为什么太阳是红色的一样——”柳恣安抚道:“淡定一点。”
等等……太阳为什么是红色的?
辛弃疾感觉自己睁开了眼睛之后,迟早会被无限的问题给圈住,只反反复复地咀嚼道:“你的意思是,时间这个东西,本质是物质的变化?”
“再往下讲,就要说到熵增以及其他方面的知识了,”柳恣示意他也来一些豆子,扬起眉毛道:“那可不是讲三四天就能说完的东西。”
“而且,我也不太了解其中的奥秘。”柳恣晃了晃自己拇指上的扳指,解释道:“我家人确实在过去的时空里从事这个行业,但我自己没有怎么接触物理学和相关的东西,其实也是个门外汉。”
可他讲的这些东西,也足够震撼了。
如果时间是物质的运动和能量的传递,那么想要逆转时间,或者影响时间,其实本质上要研究的还是能量和物质的关系——
“不过话说回来,可能再过个几十年,到了2060年甚至更早一点,时空的机制和其他的东西,就已经被破译清晰了。”柳恣打断了他漫无目的的思绪,举起了手边放着的手机:“你觉得,这个东西从诞生到兴盛,花了多长的时间?”
这是个智能手机。
辛弃疾早就体验过这东西不亚于平板的一万种用途,甚至早就习惯了它存在于自己的生活里——当然这个东西对于宋国人而言,仍旧是神秘莫测而令人心生畏惧的神器。
“几百年?”他不确定道:“这个东西的构造太精密了,我拆开看过……”
可是里面的机关,还有那个能变化出各种画面的屏幕,他全都看不懂。
这种东西的诞生,不是如锅里的一只馒头能被一口气蒸出来的。
每一个部件,都是现代工业的产物,越是纤薄便利,越藏了无尽的妙处。
“答错了,”柳恣笑了起来:“作为通讯工具,它的进化花了几十年。”
“而从通讯工具,转变成多功能终端,它的进化只花了不到十年。”
辛弃疾的眸子猛地睁大,他握紧了那冰冷的手机,下意识地左右打量:“不到十年——不到十年就变化成这样了吗?!”
“科技的发展不是垒长城,不是要一块砖一块砖的搭过去,直到最后一块砖搭好才能算大功告成。”柳恣慢慢道:“相反,更像是在拆障碍。”
人们成立各种各样的研究组,不断地排除错误的选择和研究模式,就如同一群人围在积木旁边,等着把最核心的那一块拆出来,让整个障碍都为止崩塌溃倒。
“前面拆的那些错误选项,都当然有借鉴意义。”他意味深长道:“但只要有人有意或者无意的撬开了那最核心的一块,所有的障碍都会被迎面瓦解。
辛弃疾看到过青玉房间里的乐高积木,但还是没太听懂他在说什么。
“可以说的更清晰一些吗。”
看来他根本不担心睡不醒上课迟到啊。
柳恣心想自己又多了一个睡懒觉的理由,用面目识别打开了手机,给他看手机右上角的信号提示。
“5G信号、4G信号,看得到这个标记吗?”
手机的飞跃式发展,在于有人搞定了数据的传输模式。
1983年到1991年,信号的传输从1G的模拟蜂窝网络发展到了2G的数字网络。
1991年到2001年,又从2G发展到了IP数据网络,分组交换取代了电路交换,是移动通讯技术的里程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