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赐虽然也是华文系出身,这时候看着这些没有标点符号的古书也颇有些晕。
忙碌之际,闸口那边的人用传呼机发来消息,说是有宋国的使臣到了。
……然而他们这边压根就没有外交部啊。
柳恣想了想,一边给钱凡吴恭打了个电话,不敢麻烦年事已高的龙老爷子,一边吩咐南闸口的士兵把他们领过来。
钱局和吴局很快就到了,而使臣也在同一时间赶来。
来者正是王伦。
他下马车的时候,瞥了眼衙门口悬着的‘参政院’三个大字,眉头跟着一动。
宋朝出名的王伦有三个人,一是北宋时期起义的首领,二是南宋初期的老臣,三就是他,跟那高宗说金国是和平之国的佞臣。
柳恣出门迎接时,一眼就瞥见了他嘴上的两撇八字胡,正欲说句什么,一扭头瞥见郭棣匆匆的赶来了。
王伦一路过来,虽然看见难民却不见死伤,一见这郭棣也全须全尾的活着,心里也纳闷不已。
当时扬州沦陷,有几个小官骑马赶回杭州,把他们操纵天火、唤龙呼雨的神通全都复述了一遍,听得皇上都为之震惊。
可一听说扬州除了城墙被炸之外,无人死伤,满朝文武也是震惊不已。
赵构虽然听说扬州被占,颇有些不知所措,问题在于这占扬州的临国一不屠戮民生,二不跟宋国要纳贡,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满朝文武原本就在争执不休,一听说夹在边境和杭州之间的扬州被劫,更是炸了锅。
要知道,宋朝官场这几十年的主体,就是主和派和主战派的反复拉扯。
光是要防御金国这件事都折腾了几年还没落定,就能看出行政效率有多糟糕了。
最后吵来吵去,皇帝还是拍了板子——先派使臣过去看看,再定论别的事情。
王伦因为上次出使金国之后,回来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颇为不错,最近颇受皇帝待见,就又给派了出去。
郭棣夹在两人之中,也觉得脸上臊的慌,只强行介绍了两位的身份,大致解释了下自己的处境。
柳恣看他紧张的样子,心里大概有了数,只吩咐王伦他们跟着自己去会议室。
王伦作为外使,其实早就看管了金国那些贵族用鼻孔看人的嘴脸,在宋朝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他略有些讶异,这据说能御风唤龙的皇帝竟然亲自出来接见自己,更好奇怎么半个月过去了,扬州城连修行宫的意思都没有。
一路上几人走的颇快,旁边不时有别的同事从办公室里出来,见到柳恣也仅仅点头问候。
王伦看见这其中还有几个女性,更是惊异不已。
到了办公室之后,几个官员坐定,钱局和吴局也同一时间赶到,几人简单互相介绍了一番。
王伦颇不习惯这种平起平坐的场合,他刚才想要行礼都被郭棣给拦住了,这时候坐在柳恣的对面,更是觉得哪里都不自在。
“敢问,这位就是临国的皇帝?”
“不是皇帝。”柳恣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实话:“我们临国是选举制,只有领袖,没有世袭的位置。”
这话他是第一次说,郭棣和王伦在听懂的那一刻,都齐齐变了脸色。
郭棣之前还纳闷,这柳恣怎么不纳妃也没后宫,眼看着赵青玉和龙牧都不姓柳,心里更是奇怪。
“不——不是皇帝?!”王伦震惊道:“那临国的大统由谁来继承?!”
“说了,是选举制。”钱凡转着笔道:“大伙儿选,谁强谁来。”
“这这这——”王伦起身意欲再次行礼:“微臣当真是由宋国出使,还请不要玩笑!”
郭棣的脸色变了几变,也说不出话来。
“是这么个意思。”柳恣慢慢道:“五年一届,可以连任,若是五年之后,这郭先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他来坐我这个位置,也没什么问题。”
王伦整个人都懵了。
郭棣心想这临国人是真的乱来,压根不懂什么纲常之法,只小声道:“他们好像没有君臣之别。”
王伦缓缓回头看向郭棣,心想别是这孙子想自拥为帝,整出这么些个不着调的东西来吧……不太可能啊。
“是真没有。”
柳恣挥了挥手,旁边的孙赐拿了几样东西过来,放在了王伦的面前。
“这几样,就权当是礼物,赠与你们宋朝了。”
王伦这时候定睛一看,发现没一样是自己认识的。
第一个,就是一对全新的手电筒。
吴恭颇有种再次被扔到乡下送福利的感觉,只凑过来给他演示道:“如此就可以照明行路,夜里很方便。”
他关了两三盏灯,示意王伦碰那个按钮。
王伦战战兢兢地效仿,一瞬间雪亮的光芒盈满室内,吓得他差点把这东西扔掉。
“竟无燃油火引!”
“是的,”吴恭耐心道:“这两个就送你了。”
郭棣站在旁边,一见王伦那被吓懵的样子,心里莫名的松了口气。
第二样,是两副望远镜。
吴恭开了窗子,调好焦距以后示意他看外头的景观。
王伦这时候已经有点语无伦次,接过那望远镜看向远处,只见远处的藤蔓草叶全都清晰的被放大了数倍,墙头瓦的裂痕都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