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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共_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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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沉蕤唏嘘一番,点头:“你想得开,是最好的。”

  潘妃又像个孩子似的在桌案底下玩弄自己的手指头,闻听公主也赞同,倒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你不知道,我一向是有些怕陛下的……”

  与旁人说太多皇帝的事终究不好,潘妃匆匆一提,卫沉蕤却一本正经的点头赞同:“嗯,陛下威严,确实令人敬畏。”

  她一向淡然,说这种似乎自己战战兢兢的话,反倒让潘妃笑了出来,气氛为之一松。

  笑过,潘妃又收敛了欢欣,叹了一口气:“我也就是这样啦,往后李才人的孩子生下来了,带带孩子,日子也就很快过去了。说来我有许久没有见过孩子了,想想倒是高兴的事,可是公主你……”

  潘妃身在后宫,等闲见不到傅希如,其实也就将她从卫燎那一团乱的情事里头摘出来了,卫沉蕤却不然。

  她们彼此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潘妃因近日与公主相处的不错,又一向寂寞,因此十分珍惜这个短暂陪伴自己的玩伴,于是难免为她担忧。

  公主却只是笑笑,宽慰她:“婚期少说要到明年,即便紧赶慢赶,也是在今秋,这还早得很,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卫沉蕤这显然是避重就轻。不过她神色确实不算沉重,潘妃略略一看,也应声放下一些担忧。

  她刚入宫的时候,先帝的几位太妃除了姑母之外,都还活着,也见过正经的深宫贵妇举止,总觉得自己露怯,然而真到了规行矩步的时候,再见卫沉蕤,就觉得这份沉静得来不易,反而一点都不羡慕了。

  就潘妃来看,自己与卫沉蕤走的自然也不是同一条路。

  宫妃这辈子也就是在宫里了,没什么好说的,公主后半辈子却是在宫外的。本朝的公主养的骄纵,下降之后也过得恣意,然而卫沉蕤的身份不同,就比旁人尴尬许多,未来如何多半要看驸马。

  可她这个驸马之风雨飘摇,更在公主之上,未婚的夫妻二人一个比一个叫人担忧,潘妃也不知道是因为李才人的孩子叫她陡然有了一阵慈母情怀,还是公主对自己的命运似乎丝毫都不上心才叫她放心不下,蹙眉片刻,摇了摇头:“公主日后倘若有我能帮忙的地方,还请不要客气。”

  她能说这种话,卫沉蕤反而吃惊,一挑眉想问些什么,转瞬却又自己想明白了。

  都是女人,潘妃到底寂寞,不免对许多事都放了心。

  她问过潘妃的意见,告辞的时候,正听见潘妃转而吩咐身边女官去照看照看李才人,衣食住行用药都须得用心,再想一想潘妃关于宠爱啊男人啊的那些话,又不禁觉得她算什么天真,无非是良善与安逸而已。

  这样的人生,委实不算差了,且眼下这样子,潘妃用不了多久就能亲自去看李才人,宽慰她的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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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潘妃:我决定不要和皇帝谈恋爱了。

  卫沉蕤:好,聪明雨孩!

  傅希如:我也……

  卫燎:你闭嘴你闭嘴你闭嘴!!!!

第五十一章 隐忍

  自从那次裴秘从紫宸殿带着制书到过中书省之后,和陆终之间反倒有些惺惺相惜。

  他们二人都不算名门出身,不过一个已经年高德劭,是当世大儒,另一个的权势总归来得不那么正经,政见也往往相左,却因为同一件事唏嘘不已,暂时站在同一立场了,私下偶尔会面。

  到了他们这一步,再加官进爵的可能不大,除非是临死或者身后追赠个开府仪同三司,眼下活着能争的权势不在面上,反而多了点回旋余地,彼此之间眼带同情的对视,就显得不那么生疏突兀。

  侍奉这么一位帝王固然不会容易,这种感触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有,陆终在中书省,一日之间从这里过的大事不知道有多少,这件事即便悬心,也是一阵一阵的,裴秘却几乎是忘不了了。

  起先裴秘也以为卫燎大概是恢复了帝王本性,未料是自己放心太早。

  进士登科及第,却不是立马就能做官,尚书省日夜奔忙的百官铨选如今差不多是完成一半,于是又开考试,筛选官员,许多进士也应制入试,填了不少到各方州县或者京畿,朝内机关,譬如翰林院,秘书省,其中今科颇有名的两位,谢翊之的从弟谢韵之授周至县尉,另一位探花郎白季庚则先是进了翰林院做编修,而后卫燎忽然想起他来,干脆提拔到中书省,做了中书舍人。

  历来一甲进士授的都是六品官职,这自然也并不容易,只看官品,从七品的中书舍人是低了,可只要在卫燎心里挂上号,就不算低。何况自先帝以来,中书舍人之职一向是皇帝顾问,要在宫内宿直,时常侍奉帝侧,是真正亲近的人。

  这不是走了傅希如的老路吗?

  按理来说,以文采见长的进士任职中书舍人,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眼下这时候,白季庚得到信任,时常伴君,根本不是一件好事。一路提携他至今的陆终长吁短叹,终日愁眉不展,裴秘也觉得兹事体大,有心找傅希如谈一谈,却根本不知道谈什么。

  眼下紫宸殿至宣政殿的气候都不对劲,然而非要说,其实也没有什么。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受着就是了,卫燎究竟是有理智的,因此倒没有几个人真心多担忧白季庚伴君如伴虎丢了性命。

  他自己倒是很担忧。

  中书舍人能干的事情多了,但凡卫燎有招,他就得觐见,这也就算了,在紫宸殿,总是免不了和傅希如照面。

  傅希如倒是一切如旧,府里还在动土,为尚公主的事做准备,傅希行比较清闲,这件事就是他问过傅希如的意思,自己管具体事务。傅希如照旧该做什么做什么。

  眼下官员铨选耗时日久,但还没有完成,接着就是礼部忙着的公主大婚之事,另一条就是新科进士就职,总之都够烦乱,傅希如越发闻闻的在都堂内坐好,不大往紫宸殿这里来了。

  幸亏如此,否则白季庚就先坐立不安了。

  卫燎往中书省去亲自下旨那一夜,白季庚后来是从陆终那里知闻。朝上忌讳这种进士授官之后勾结重臣的事,好在陆终早在春闱之前就赏识他,提拔引荐他都很方便。白季庚又留任在长安,见面的机会自然越来越多,近乎师徒了。

  非要给他知道这个,并非陆终不知道这是该要保密的事,而是事关白季庚,他不知道也不行了。

  其实陆终所能说的也不多,更多尽在不言中。

  这中书舍人,实在不好做,陆终的意思是他最好尽快脱身,谋个外任,往后再看。

  这一招不算委曲求全,到了任上一边积累实干经验,一边熟惯钱粮刑名之事,往后升迁自然可以走稳当又扎实的路子。眼下这样反而是不上不下,前途不明。

  傅希如的前路并非不好走,先是散骑常侍,后来是幽州刺史,眼下更是到了尚书省,然而这条路也只有他走得出来了。即便大臣们不好谈论皇帝的家事,也大概知道的,这一摊浑水里头,最好是别再陷进去更多人了。

  庄严朝堂难不成真要上演争风吃醋的闹剧吗?

  白季庚又是个难得的人才,叫他去做佞幸?

  陆终教导着白季庚,裴秘也猜得到他要做什么,这一回二人倒是不谋而合。起先白季庚声名鹊起,裴秘就有几分在意,眼下倒是也同意让他放外任了。

  日后的事情可以日后再说,眼下么,佞幸其实有一个他裴大人了,盛名蜚著,一向为清流所不齿,白季庚还是不要仗着年轻貌美被人夸过几句神似傅希如抢这个饭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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