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擦了把脸又漱了口,一派清爽的回来后,拿起桌上的早点随口问了句:“昨晚好像做梦了,没说梦话吵到你吧?”
展锋头也不抬,慵懒的嗯了句:“吵得我通宵无眠,跟唱戏一样。”
沈衍:“……”
“逗你的拉亲,你的幽默感真是时有时无哎,怎么这么难沟通呢。”展锋啧了一声,翻了一页卷宗,懒洋洋的说:“你睡得很安静啊,什么声音都没有,我都不知道你还做梦了。梦见什么了?”
“不记得了。”沈衍答道:“不过有点倦,大概不是什么太好的内容。”
展锋抬眸瞟了瞟他,唇角上扬浮出一抹有些痞气的笑容,跟着吹了声口哨。
沈衍:“……”
“不是那种倦,案子摆在眼前,谁有兴趣考虑那些。”沈衍没好气的走到桌前,专心对付起早点来,懒得再理他。
展锋透过看卷宗的间隙淡淡的扫过沈衍的面颊,目光沉邃悠远,若有所思,如果这个时候沈衍抬眸与他对视,一定会发现他目意中的深沉。
只是沈衍没有抬头,自然也就没有察觉出展锋的心思,早上沈衍的失常举动始终在展锋的脑海中盘旋不去,与那一次在Q市熬夜时的情形类似,都是在警队办公室里熬夜,都是梦话,都是同一个字。
上一次展锋听得不算真切,只是一个大概的音而已,推测成是什么都有可能,而这一次,却是格外的清晰,异常明朗。
沈衍拉着他的衣摆喊哥哥,展锋当然清楚,沈衍绝不是梦到了自己,那么出现在他梦里的人,就是沈衍的哥哥。
原来他有个哥哥?
展锋早起其实也犹豫了一下,是否要将这件事告知沈衍,但对于沈衍而言,任何微弱的线索都会成为燎原的火苗,展锋没有把握,沈衍听到这件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尤其是在行动队办公室这样的环境下,更不适合谈论这件事了。
他把早点袋团成团,潇洒一掷丢进垃圾桶中,正在琢磨的当下,亮子也提着早点走了进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默无声。
得,这下就更不适合说了。
“老大,昨晚上我们查过了,就根据他们最后一次骑的机车来看,都是几十万上百万的车,而且都做过改装。”亮子一来,就开始迫不及待的汇报昨晚的收获,“我一个同学刚好是做汽车行当的,我就跟他打听了一下,他说能接这种生意的店不多,一般都是供富二代玩乐的。只不过这种店,一般都是会员制,而且关系很硬,咱们直接去查的话,恐怕查不出什么太多收获。”
展锋应了一声,淡淡道:“这个没关系,有办法搞定,你等一会儿去跟五组的人再接洽一下,再找一下之前那几起抢劫案的受害人的资料,今天或者明天,去重新做一次笔录。还有,联系两起命案的受害人家属。”
亮子咽下最后一口咖啡,打了个响指说:“没问题,我这就去办!”
等他跑出去后不一会儿,晓北和齐悦也到了,两人的描述和刚才亮子所说的相差无几。不过齐悦的记忆力确实很好,昨晚查到的相关的车行以及所有改装过的机车名号,她都能逐一说出名字,且只字不差,听得晓北目瞪口呆。
“厉害啊,小悦。”晓北由衷感叹,“你明明就和老大还有沈哥一样,是属于神级别的,看来咱们队里,属于凡人的就剩下我俩了。”
齐悦性格腼腆,被人夸奖时格外容易脸红,摆摆手说:“我哪能跟他们比啊,差远了……再说,记性好也不算什么特长,我还有的学呢。”
“谁说记性好不是特长,记忆是我的短板,一直都很羡慕记忆力好的人。”沈衍淡然一笑,也鼓励她道:“干的很好小悦,有你在,已经帮我们节省了很多时间。”
齐悦的脸顿时红的更厉害了。
展锋的目光淡淡扫过,不置可否,等亮子回来后,清了清嗓子开始分配任务:“今天这样,亮子和齐悦先去见见那几家车行的老板,摸摸门路。晓北把之前现场带回来的证物报告再重新做一份,对比之前的看看是否有明显区别。沈衍和我去见遇难者家属,有事随时联系,没事的话,现在准备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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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衍和展锋刚一走进月亮湾小区,就看到了门口摆放的硕大花圈,以及一路上小区道路两旁悬挂的白色横幡。上面用黑色墨水笔写下的字迹,与白布一起看来,显得有些阴暗诡秘,又让人触目惊心。
还能听到路上行人的抱怨。
“有没有搞错啊,头七都过完了,还不撤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晦气死了。”
“就是啊,看着都让人烦得慌。”另一个人附和说:“要不是他爹妈造业太多,我看也不会报应到儿子身上的,真是……啧。”
这种议论纷纷,沿途上几乎听到了两三回,虽然听起来觉得路人似乎太缺乏同情心了,但职业的敏感性让展锋和沈衍一下子就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而在敲开死者李猛家的房门之后,沈衍的第一感觉就是,大概能够明白为什么邻居会如此的欠缺同情心,并且只是一味的怨声载道。
屋里烟雾蒸腾,还有麻将的稀里哗啦声不绝于耳,一个穿着背心的中年男人眯着眼睛看了看他们,毫不客气的喷了口烟出来:“你们干嘛的?追债的?告诉你,老子家里出命案了,别他妈逼老子,要不然,跟你们拼个鱼死网破!”
展锋冷冷道:“你就是李猛父亲?”
男人说:“装个屁啊你,不知道老子大名还能找上门来?赶紧滚,老子等着赢钱呢!”
展锋:“把你嘴巴放干净点,麻将收了,要是不会收,用不用我打给同事,让抓赌的同事亲自过来帮你们收一趟?”
男人:“……”
第126章 照片
沈衍走进屋里,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眼前看到的情景。
相比之下,这儿比小区里反倒更看不出家里有孩子过世的情形。
就是用家徒四壁,破烂不堪来形容这屋子也不算过分,墙皮上被常年的烟熏雾缭浸染的黯淡发黄,剥落中掉着飞灰。
别的不说,屋里就连个像样的灵堂都没有,只放了一张黑白照片,相框还是碎的,像是被人无意间摔落在地的样子。
比起外头的条幅示威,屋里的摆设可就显得太不走心了,甚至根本不像是用过心的样子。
而李猛的父亲李达,就更加看不出半点痛失爱子的伤心样,在打麻将的人骂骂咧咧的散了后,他将门重重摔上,扯着背心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在两人对面,语气拖拖拉拉的问:“你们来干啥?猛子的案子有消息了?”
沈衍皱了皱眉头说:“你儿子过世,凶手在逃,悬案未定的情况下,你还找人打麻将?”
李达一瞪眼珠子,吆喝道:“那怎么了?那小兔崽子死了,难道老子还得给他披麻戴孝啊?再说了,一直没破案是你们警方没本事,赖老子打麻将什么球事。”
“会不会好好说话?不会就别在这儿说了,跟我回局里去!”展锋声音冷漠,宛如一柄闪烁着寒光的短刀,十分慑人,“警告你最后一次,如果还学不会把态度放端正,我随时可以让抓赌的同事来抓你。”
李达对抓赌这两个字显然也有所忌惮,听后肩膀缩了缩,不服气的小声嘟囔了一句,却已经明显比刚才要有所收敛:“之前不是你俩来问的话啊,你们警方怎么这么啰嗦,一个案子到底要问几次?我能说的都说了,赔偿金到底什么时候给我?”
“这案子转组了,以后就由我们负责。”沈衍知道展锋的脾气,对这种人渣败类更是容易激的他火气上扬,干脆就替他来跟这个李达沟通。“至于赔偿金,这个要等抓住凶手起诉以后才能定断,难道你现在只关心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