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断袖?”
太子突然想起舒星弥念书哄他睡觉的时候,念了龙阳之恋“鄂君绣被”的典故。
答案似乎有点过于明显了。
“没错,我喜欢男人。”舒星弥坦荡承认,没什么藏着掖着的。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断袖成就的话,那么他已经获得了万年断袖成就。
“那…祝你早、早觅良人。”
谢谢,不用觅了,良人就在我眼前坐着吃惊呢。
舒星弥一笑:“托殿下的福,已经找到了。”
“恭喜,是哪宫的?本宫可以帮你参谋一下,若的确是良人,才能配你,你这么瘦小,可不能让别人欺负了你。”
太子笑得一脸傻白甜。
“是东宫的。”舒星弥望着太子的眼睛。
“哦?看来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东宫的太监侍卫本宫都熟,是哪个?”太子兴致勃勃,脑海里窜过一群人影儿,有高的有壮的,有瘦的有胖的。
“殿下猜不着。”舒星弥卖了个关子,起身去后院研制五石散了。
“告诉本宫嘛……”太子跟在他后面。
*
下午,太子去御书房告知皇上,顺意不能去王府了。
皇上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笑得格外灿烂:“啊,太子今早才答应了羡王,还不到五个时辰就反悔,这决定是不是太仓促啦?略欠斟酌吧?”
“今早的决定确实太仓促了,”太子面无表情,俨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早预料到皇上会这样出言讥讽,道:“儿臣思虑再三,还是收回前言。”
“哎呀,太子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朕实在是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使你改变了主意?区区一个内侍,不至于宝贝成这样吧?”
皇上心中已经笑翻了,太子啊太子你也有今天!怎一个爽字了得。
“是啊,一个内侍,皇叔若是想要,世上有多少人任他挑选,为何偏偏盯上了顺意,这其中缘故也不用儿臣多说吧,”太子抬眼望着皇上:“他不过是想利用顺意的美色罢了。”
“咳咳……”皇上饮了口茶。
“父皇又服五石散了。”太子鼻子灵,闻出味道来了:“御医说了,父皇要是再不戒掉五石散,十年之内便要驾崩。”
“你莫管,”皇上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茶水:“朕驾崩了,你登基啊,这不是什么大事。”
太子皱眉,叹了口气:“国中将士皆是父皇的亲信,听命于父皇,若父皇猝然离世,他国趁机举兵来犯,儿臣统御将士必定不如父皇默契,而且也难保——”
“朕只有这么一个小嗜好,儿子,放过你爹吧……”
“不,父皇还有酗酒纵欲等等‘小嗜好’呢,都是拜五石散所赐。”
“你把顺意送给皇叔,朕立刻戒掉五石散。”皇上开始耍赖皮。
“……”
“怎么样?”
“这跟顺意有什么关系?”太子十分无语,话题怎么又扯到顺意身上来了。
“一个是朕的爱,一个是你的爱,你愿割爱,朕就割爱,否则也不公平是不是?”
“他不是儿臣的爱。”
“那你送给皇叔呗。”
“……”
“退下吧,朕还要批奏折。”
太子惹了一肚子闷气。
*
太子从御书房出来,迎面碰上了副总管鹤英,鹤英叫住了太子:“殿下,借一步说话。”
“恩?”
鹤英笑得有些心酸:“多谢殿下没有将顺意送给羡王。”
“副总管不必忧心,本宫会好好待他。”
“徒弟在殿下宫里做事,老奴自然放心,”鹤英微微低着头:“顺意是被父母卖到宫里的,为了养活他的弟弟妹妹…这一点和老奴十分相像,虽然他表面上不说,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被父母抛弃了……除夕前夜他回了趟家,回来时神色便不好,想必是在家里受了委屈,今早殿下说要把他送给羡王,可把这孩子吓坏了,他以为自己又要被殿下抛弃,殿下若是可怜他,就长长久久地把他留在身边,这也是老奴的一点请求。”
小徒弟当然是跟着未来的君主最有前途,等皇上驾崩,太子登基,那徒弟简直前途无量,只要太子喜欢,连升到总管都不是什么难事,这时候当然要趁热打铁,打动太子的同情心。
太子一听这话,顿时心中对舒星弥又多了几分内疚,早上皇上和羡王逼得他下不来台,他才一时冲动答应了把舒星弥送走,现在想想,真是不该的,幸好及时挽回。
原本太子打算在二月放舒星弥回中宫,继续服侍母后,但如果他愿意留在东宫,便留下好了。
*
次日,舒星弥已经大致掌握了煎制五石散的火候,他做了几十丸,其实吃这玩意儿就跟吃土差不多,要说上瘾,其实五石散本身瘾性不大,真正令人上瘾是它的功用,也就是壮阳、提神。
舒星弥推断,皇上一直吃五石散并不是因为不吃就会难受、瘾性发作,而是因为他需要壮阳药物,或是把五石散当做咖啡一样的提神物。
竹林七贤中的阮籍服用五石散之后一夜之间做了八十七首诗,可见吃了这东西之后人有多亢奋。
但是,矛盾就在于服用五石散会让人透支精力,于是会变得越来越萎靡不振,萎靡不振了怎么办?继续服用五石散提神,然后加剧透支,这是一种恶性循环,皇上应该就是这样被五石散黏上的。
皇上是个工作狂,每天要处理太多国事,经常通宵不睡,人的身体毕竟有承受极限,夜里困了,来几丸五石散接着熬,久而久之就戒不掉了,身体也越来越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