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辉给叶光面子,叶耀没有,他直接笑到不行,回音不断在山谷中飘荡。
被人打断美梦,叶□□哼哼地转过身,拿屁股对着叶耀,暗道:叫你嘲笑我,让你跟在我屁股后头吃灰。
叶辉见了闷笑不已。
更悲剧的是,遭到叶光如此对待还不够,叶辰还补上一刀:“小耀,专心点,别把杂草也混进去。”
叶耀低头一看,还真是,甩手将草给丢得远远的毁尸灭迹,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只是此后他再不敢分心,一心专注眼前。
叶光回头朝叶耀做了个鬼脸,叶耀瞪眼回敬他,叶辉面带微笑旁观,山谷里气氛一派和谐。
叶辰目光扫过三人,确定都记住了,这才转换目标。挖止血药材只是顺带,掺杂其间的毒草才是他此行真正目的。
叶辰没想到晋岷县一个偏远县城,形势竟然如此复杂。这里不光有许府这样出了后妃传承许久的家族,还搅合进一个实权侯府,与之相比,其他家族逊色不少,想要摁死叶家却也容易。
叶辰不惧正当竞争,就怕来暗手,他得防着点,免得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望向三个侄儿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深思。
三兄弟不自觉打了个寒颤,茫然地望着向西斜的金乌。怎么觉得有点冷?不应该啊,现在天气热得很,不会生病了吧?三人不约而同朝阳光能照耀到的地方挪了挪。
家里刚有点钱,可经不起折腾,多晒太阳肯定能将病魔吓走,如此安慰自己,三小继续埋头干活。
叶辰全然不知,小心将几味特殊药材收好。
当四人满载而归时,已是黄昏时分。
夏日天黑得晚,这个时候早过了饭点,叶辰几个回到家,被白氏拉着念叨好一会才放过。叶辰成为重点关照对象,谁叫他是长辈,不说他说谁。
亏得白氏心疼膝下唯一一个儿子,从来不说重话,否则当着叶含真一家的面被数落,叶辰哪还有脸面在?
晚餐气氛不太好,叶含真一家太过沉闷,比起宋氏父兄更寡言少语,这也就罢了,让人无语的是,明明桌上有鱼有肉,却只闷头扒饭,筷子鲜少往菜盘子里神,即便有,也只动蔬菜,而且以腌菜这类居多,肉是半点不敢想。
白氏看着这一幕眼眶都红了,以前家里拮据,大女儿一家不往待客用的肉菜伸筷她能理解,可现在是怎么回事?她心中头一回升起无边怒意,这些年大嫂这个老虔婆到底对大女儿一家做了什么,弄得他们如此谨小慎微,在她面前都这样,在徐氏眼皮子底下过活岂非……
白氏不敢往下深想,眯起眼仔细打量,一个个面黄肌瘦,上回见都还好,现在成了这样,徐氏还真是变本加厉,打量着她不敢闹不是?
“让你们吃就吃,你们这样想寒碜谁?”白氏真怒了,徐氏再不知好歹,也是一个巴掌拍不响,大女儿自己立不起来,又怪谁?想到这,白氏不善地望着死气沉沉的白青,“你一个大男人,还有没有点志气?就算腿瘸了,手也不太灵活,也多的是活可做,这么一副死样摆给谁看……”
白氏不吐不快,开了头之后,就停不下来,劈哩啪啦说了一大堆,将叶含真一家从上到下都批了个遍,这才气顺,拨了一半肉菜到大女儿碗中,之后再不理他们。
叶含真和白青被骂懵了,两人有些手足无措,几个小的更是战战兢兢。
叶含真到底在白氏跟前长了十几年,对她脾气比较了解,此刻白氏正在气头上,她要是敢将肉再往回拨,铁定被骂个狗血淋头,犹豫再三,她将肉给丈夫儿女分了分。
尝到久违的肉味,叶含真眼角滑下一滴泪。
叶辰对此熟视无睹,宋氏等人却被白氏壮举惊到。他们知道白氏厉害,但对着自家人发这么大火几人还真是头一回见,不由多了一分小心,纷纷暗道:今后一定不能惹她生气。
第17章
许二老太爷许牧府上。
“老爷,我听说清源酒楼生意蒸蒸日上,连咱家酒楼都比不上,酒坊也焕发新姿,这不会是真的吧?”三夫人袁氏明显不信。
许三爷阴着脸“嗯”了一声。
“怎么会?”袁氏一改先前漫不经心,脸上写满不可思议。
“有人在帮许彦青那小崽子。”许三爷一拍桌子,眼中闪过厉色,“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见棺材不落泪,既然非跟我们作对,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早该如此,你呀就是太重情,东府那位虽已不中用,许彦青这小子却有几把刷子,让他带着大笔银子离开,无异于放虎归山,谁知道会不会留下后患。”
“夫人说的是,不过不能做得太过,其他几家看着呢,过于狠辣会对三姐不利。”
“嗯,有道理,那就这样……”
没两天,就有人上清源酒楼闹事,先是对酒菜不满,鸡蛋里挑骨头,闹闹腾腾的,搅了不少生意,见许彦青应对及时,加强护卫,当即一计不成又生一计,食客正吃得欢时,一人口吐白沫,仰面直挺挺倒下。
大堂霎时鸦雀无声。
洪掌柜心道不好,此刻却顾不得想这些,当机立断着人将病患送往医馆。
结果好的不灵坏的灵,食客被大夫诊断出食物中毒,家属闹上门,一时间洪掌柜应付得焦头烂额,不得已只好请出最近时常在清源酒楼坐镇的东家。
没想到事情还没处理完,形势再次急转直下,食客中毒太深,没救回来,熬了几个时辰,一命呜呼。
这下不得了,清源酒楼吃上官司被查封,相关人等全被带进县衙问话。
经查证,毒源来自一味用于调鲜的作料,寻常人误食顶多恶心呕吐,遭遇不幸那位衰到家,正好对鱼虾过敏,以至于病情加重,最终药石罔效。
罪证确凿,涉案人员全下了大牢,许彦青作为清源酒楼所有人,自也在内,倒是几个跑堂与此事不相干予以放行。
许府那是什么门第,以前谁敢招惹?眼下却墙倒众人推,几个店小二被吓坏了,他们哪里受过这等罪,站在县衙门外仍心有余悸,纷纷四散而开,只两人念着旧情,一个去许府报信,一个踌躇半响后转往车行,他决定去找东家如今最大合伙人叶公子。
结果扑了一个空,叶辰不在家,一早就进城去见肖瑾琰,丁旺留下口信匆匆往回走,紧赶慢赶,总算在城门外截到人。
“你东家吃了人命官司?”叶辰面色一沉,掉头而返。
“是。”
“他犯了什么事?”
丁旺心里着急,说话颠三倒四,叶辰心中闪过不耐,却仍耐着性子仔细听,等他弄清事情来龙去脉,已快到清源酒楼。
“叶公子,酒楼被封进不去,你快想想别的办法。”丁旺急了。
“着什么急,许兄他们只是连带,要不了命,再说就算真犯了命案,知县也没权力办了他们,不是要等秋后处斩吗?”叶辰绕着清源酒楼走了一圈,轻描淡写道。
丁旺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离叶辰远远的,深吸一口气壮胆道:“叶公子,牢头贼凶,不拿犯人当人看,东家和洪掌柜养尊处优惯了,我怕他们熬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