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丰敏锐的意识到情况开始对自己这边不利,久攻不下,军心不稳,再这么下去,可能
还等不到第二批援兵赶过来,他们就已经被灭光了。鸣金收兵,大元丰只剩下这一个选择,但
是,大元丰也没有撤兵,他再次选择围而不打,同时截断了通往楚京城的水源,打定决心要让
里面的人渴死、饿死,如此,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等到大赫第二批援兵抵达之后,大元丰再
次发起进攻,此时,楚京内士兵五万人,而城外大赫士兵达到三十万人。
胡丞相站在忠王爷身前,说道:“王爷,咱们的炮弹已经用完了,手榴弹只剩下三箱,地
雷除了城中布置的以外也全部用完了,箭矢也不够了,现在城中凡是能够上城墙的人都已经过
去了,王爷,楚京恐怕保不住了。”
忠王爷靠在床榻上,低声问道:“粮食还剩多少?”
胡丞相摇摇头,说道:“快没有了,按照现在每人每天一个馒头一碗稀饭来发放,也只能
维持十日。”
“十日。”忠王爷念了一遍,说道:“他们都到了没有?”
“都已经到了,剩下两万三千人。”胡丞相回道。
“还算不错,你不走,现在后不后悔? ”忠王爷突然换了问题。
“王爷,您不走,后不后悔? ”胡丞相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忠王爷笑了笑,说道:“你这老东西,从围城那天开始到现在有多久了?”
“六个月零七日。”胡丞相回道。
忠王爷想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声音很有些沉重,说道:“咱们也算是尽力了,咱们城
里的军民们也都算是尽力了,他们对得起大楚,只是咱们熊家对不起他们,没能让他们过上安
稳的日子。”
胡丞相摸摸下巴上的胡子,说道:“王爷也不必如此,大楚立国一百多年,不管是人口数
量还是国土面积,都是增加了数倍的,老百姓们不管是经商务农还是读书入仕,都能够养家糊
口甚至光宗耀祖,别的不说,就是为了这一百多年的庇佑,咱们也该报效朝廷。”
忠王爷摆摆手,说道:“丞相不必安慰本王,熊家走到今天这一步,还是因为自家人不争
气,若是熊家人能够一心为公,执政为民,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民心呐,丞相大人,民心是
立国之根本,老百姓们喜欢你,你就能坐在那个位置上,老百姓们厌恶你,不管你坐的地方多
高,总有下来的一天,多少圣贤告诫执政者,民心若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又有多少人真
的记着这一点,丞相,我现在已经不乞求百姓能够宽恕熊家人的罪过,我只希望,日后不管是
谁执政,都能够牢牢记住今日的教训,能够真正的为老百姓们做事情,让老百姓们能够安居乐
业。”
胡丞相仰天长叹,说道:“老臣只能说,大楚气运不济,若当年是王爷登基为帝,大楚恐
怕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大楚的百姓没准真的能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只可惜,过去的事情已经
没办法改变了,先帝有罪,咱们这些老臣也不是无辜的,若是咱们这些臣子能够谨守为臣的本
分,能够坚持为官的底线,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平心而论,先帝在位之时不理朝政已有几十年,政务都是内阁在打理,一直没有出现过大
问题,若不是后来内阁先崩盘了,大楚也不会变成这样,老臣现在都不敢说自己是清流,什么
清流,何来清流,不过是一帮子沽名钓誉之徒,打着清流的名号,做着贪官的事情,不过一个
提高商税,就让朝堂上大半清流抵制政令,每每想到,老臣都觉得愧对周丞相。
周丞相在世之时,经常同老臣说切不可重用南方士族,他们手中有银两有粮食,一旦被他
们掌握朝廷的话语权,就是大楚亡国之时,当时老臣不以为然,觉得南方士族都是清流,他们
家境富庶,上任后就不会贪图银两,就不会压榨百姓,可老臣没有想到,没有人会嫌弃银子多
,有一万两就会想要十万两,有十万两就会想要百万两,他们是不缺银子,可也没人能够从他
们手中要来银子,他们制定的所有政令都是为了维护住他们的既得利益。
大楚开国之初,商业不兴,重农税是无可奈何,可一百多年之后,农业不兴,农税收不上
来,商税也不让加收,没有税钱,国库只能一直空虚,可恨那些自诩清流之人,不仅不为国考
量,反倒是逼着朝廷进一步加征农税,官逼民反啊,老百姓没了土地,没了粮食,能不反吗?
老臣真是后悔,当年周丞相提出增加商业税的时候,老臣也在反对的行列,只要想起那日
老臣说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老臣就恨不能杀了自己,王爷,大楚走到今日并不是您熊家人的
过错,所有人都有错。”
忠王爷闻言,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咱们现在是看透了,只可惜,太晚了。”
□作者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