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知道了。”
“老师再见……”
同学们也好想被抽走了筋骨,两手垂着,背驮着,无精打采的,没有一点精气神儿。
颜泽看到大家散了,乔筝也吃力地站起来,重新整理了松松垮垮的马尾辫,疲惫的目光要游离出来,颜泽拔脚就走,闪开躲在暗处。
乔筝边喝着水便往外走,这时候她倒不顾及形象了,仰着头大口喝了个痛快,吞咽结束了,用手背狠狠地擦了一下嘴巴。
这种不见天日的角落是蚊子的大本营,不一会儿,颜老师就觉得自己的手背上被咬了一口,她赶紧到外面去,还感到自己莫名其妙,又没干亏心事,到底躲什么?
今天晚上又是关键一夜,老师们加强防备,领导们盯紧监控。
运动会从周六到到周一,高三只有周六可以去,除了有项目的运动员和工作人员,其他人周日照常自习,周一照常上课。
他们的周末只有一天了,而作业却不减反增,老师在逼着同学们收心。
周六,遇上了好天气,阳光不烈也不颓,亮堂堂的一轮挂在中天,天空碧蓝如洗。
同学们一大早就过来了,颜泽去换了一身正式的衣服,跟其他领导坐在主席台中央。
每个班都用班费给运动员买了矿泉水和巧克力。
班旗绑在看台的铁护栏上,五颜六色的一道,迎风招展。
突然,在颜泽旁边的马主任要求跟颜泽换一个位置坐,颜泽莫名其妙,不过还是跟他换了,过了一会儿,本来坐在马主任旁边的一个秃头男老师离开了,马老师才得到机会说他的坏话:“就是这个人,妈的臭不要脸。”
颜泽给了一个制止的眼神,小声说:“校长就在前面……”
马主任才收敛了一些,仍然忿忿不平:“我记着他呢,我做鬼都不会忘记他,今天五月份招生的时候,就是他丫的抢走了一个好苗子。”
两所学校六月份的招生大战每年都是一出大戏,勾心斗角,明暗兼施,阴谋阳谋,简直要把三十六计上演一遍。
马主任今天在这个秃头身上栽了大跟头,到现在还心有不平。
颜泽心想,明天她就要带高一,估计也免不了使出浑身解数来和二中明争暗斗。
乔筝要跟跳团体操的同学穿统一的服饰,粉白色的短身T恤,露出一截粉光盈盈的腰身,下半身是黑色百褶裙。
这时候,二中的秃头老师回来了,马主任隔着好长距离,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八点到,雄壮的进行曲陡然提高了音量,主持人来了一段慷慨的开场白。
然后是每个班走方队,有人带了望远镜,就是为了看走在前面的小哥哥和小姐姐。
这一天,大家可以脱下校服,换上盛装,少年人健美和姿容在阳光下恣意展现。
团体操开始,乔筝很紧张,她在前面领舞,根本不知道身后的同学表现的怎么样。
领导们十年八年的都看这种换汤不换药的表演,表现得兴趣不大,为了礼节才高高抬着头,佯装成认真观看的样子。
像这种团体的东西,隔着观众席又远,有几个滥竽充数的对整体的感官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但队伍中有半数都是跟不上节奏的,动作不标准的,两个学校的领导坐在看台的正中央,二中的副校长在表演的时候,失望地摇了摇头,这个动作被蒋校长看在眼里,一下子就觉得脸上无光。
颜泽身边的那个秃头,歪歪扭扭地坐在椅子上,肩膀一边高一边低,一直在撇嘴。
过了一会儿,那秃头对另一边的领导说:“这次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就中间小妮子身段好看。”
马主任马上跟颜泽说话,很大声,故意让秃头听见:“颜老师,你说这学校是最干净的地方,其实这里头啊,还指不定藏着什么龌龊东西呢,有些老秃驴,跟没见过女人似的……”
颜泽笑笑:“马主任话糙理不糙……”
这时候,蒋校长心里已经十分不爽了,开幕式结束后,蒋校长大发雷霆,说团体操搞了些什么东西,校长的怒气总得有人接着,孙主任、学生会主席、团委书记、王校长都挨骂了。
怒气和责任一样,也得一级一级地接着。
王校长那天被颜泽和雷学明摆了一道,本来心里就酸气冲天,这下终于逮着不要钱的发泄机会了。
“孙主任,这次是谁负责排练啊。”
“是体育组的黄励和艺术组的乔筝。”
王校长鼻子里喷出一股热气:“都叫过来叫过来。”
孙主任无奈,给乔筝和黄励打电话。
“小乔,你在哪呢,别换衣服了,赶紧过来,看台下面第三入口……”
乔筝接到电话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挨骂是免不了了。
她赶紧去联系黄励,果然,黄励也被点名了。
黄励说:“没事,我比你先到,我先替你抗一会儿骂。”
这话也没有安慰到乔筝,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可真的看到了领导们的怒容,她却做不到那样豁达乐观了。
乔筝急惶惶地赶过去。
“乔老师吧,站住!”
乔筝硬生生地止住正在疾奔的身子,听到一声冷喝差点就举起手来了,还差一点滑到。
这时候,黄励也带着汗珠赶过来,他脖子上还挂着一块裁判员工作证。
王校长声音浑厚的像雨前的低雷:“开幕式都看了吧。”
乔筝地心提到了嗓子眼,团体操表演的一塌糊涂,这也是她不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