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那边朕会去说。”明成帝顺了顺气又和万妼聊了起来。“只是于氏那边,依太后的意思该怎么处置?”
万妼想了想:“扔去冷宫吧!”
“哟!”明成帝戏谑地笑道:“太后真是令朕刮目相看,还以为你会赐死她呢。”明成帝也不忍心杀于氏,好歹是伺候过他的人,犯得也不是不可饶恕的死罪。
万妼的心情瞬息万变,刚还冷着脸,此时忽然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冷宫里受过于氏的气的女人不少吧?这就叫因果报应!她进去了日子不会好过的,冷宫里住的可都是狠角色。”
“因果报应?那太后怕不怕有报应?”明成帝笑着瞟了万妼一眼。
“怕什么?对报应的恐惧之心也是报应的一种不是吗?都说恶人自有天收,哀家没准已经坏到天老爷也不敢收了。”万妼冲明成帝一挑眉:“再者说,真有报应皇上也得陪我一起受着,我那些事可都是为您做的。”
明成帝白了万妼一眼。都是为他?那可未必!话锋一转道:“朕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小太监正将许多东西登记在册……”
“嗯。就是被于氏冤枉的那个太监。”
明成帝摇了摇头:“不。朕是问那些东西……”乾清宫刚送了许多国丈的东西来,恰巧宁安宫也有几箱东西,未免太巧了。他不在意万妼趁机捞点银子进小金库,只是万妼未免下手太狠了些,外面殿中的东西瞧着至少有乾清宫的三四成。
“库房里的。拉出来晒晒太阳,放了一冬都生霉了。”万妼脸不红心不跳,平静地道。
都说欺君是死罪。以万妼这些年对明成帝撒的谎来看,早够她千刀万剐了,要是再加上先帝爷……啧啧。
明成帝没在宁安宫用膳,饿着肚子回去了。
***
姚喜已经登记完了。怕出错又把箱子里的东西捡出来照着册子对了,来来回回一共核查了三遍。寻常工作出了错不过罚罚钱,最多丢工作,太后娘娘吩咐的差事要是出了错会丢命的。
她也很享受这种置身巨额财宝之中的感觉,虽然这些东西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但当你手心握着沉甸甸的金条子,指尖轻轻拂过价值连城的古董玉器,那种感觉真的很爽!
姚喜的理想就是攒够银子出宫盘个铺子,她今天摸过的银钱珠宝,别说盘个铺子,都能买下半座城了!而且还得是顶繁华热闹的路段,连货带铺面一起盘!
等把东西都装捡好,终于忙完的姚喜尽情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拿着册子去了太后娘娘的寝殿外回话:“那几箱东西都登好了,请主子过目。”姚喜就站在门外,没敢进去。
万妼等明成帝走了,命小厨房重做了吃的,刚吃好在寝殿里歇着就听到小阉驴在门外回话。真是够快的,她给了两日的时间,小阉驴半日的功夫就弄好了。
“扶哀家起身!”万妼冲芫茜伸出手。
进了大殿,几口箱子整整齐齐地放成一排,万妼在椅子上坐下了,对姚喜道:“呈上来吧!”
姚喜双手托着将册子交给了芫茜姑姑。
万妼接过册子翻了翻,眉头皱了起来。这字也太一言难尽了……
不谈气韵,连用笔、结构、章法都不对。规矩既失,神则无存。小阉驴这字一板一眼的毫无美感,但是非常好认。虽无美感,胜在一目了然。这种册子就得名目清楚、方便查阅,小阉驴那方方正正的字用在这里正好。
再看名目明细,金银归于一册,器物归于一册,条理清楚,粗中有细。
这差事办得不赖。如果数目也对得上的话,万妼打算赏赏小阉驴,这差事以后就交给他了。她不止万福绸庄一处产业,小金库每月的进帐不少,还有逢节庆寿各方所献的贺礼,以及各地送进宫中的贡品……这些都是要入库的。
芫茜呈上了甾县县令和两名商贾随附来的册子,东西太多万妼没功夫细看,把器物那本册子交给芫茜让她对,自己对了对金银册的总数。
!!!!!
怎么少了两千两银子?
甾县县令和两名商贾的册子是分开的,万妼怕是自己算错,又把三本册子的数字加了加,可不是少了整整两千两么!看来这小阉驴真是不想活了!
万妼黑着脸把几本册子往姚喜跟前一扔,质问道:“数目可不对。少了的两千两,是公公点算的时候算漏了,还是自个儿藏了啊?”
姚喜赶紧跪下了。一瞬间脑海中闪过很多想法。
一、太后娘娘在故意诈她,看她有没有偷拿东西?
二、自己粗心数少了。有一叠数目不一的银票,没准数的时候看错了?
三、……
姚喜的脑子突然停转了,她赶忙解释道:“回主子的话,奴才没有偷藏。整整两千两,奴才打从进了殿就没出去过,能往哪里藏呢?”
万妼差不多看了姚喜半日,知道他没离开过,银子当然没法藏在身上,银票就未必了,薄薄的一层纸塞进衣裳里又瞧不出来。便道:“哀家不会冤枉你。要么是你失职数错了,银子并没少,要么是你偷藏了银票。来人啊!带去后边儿脱了衣裳搜身!要是没有偷藏再开箱重新清点!”
重新清点费时费力,搜身却只要一会儿的功夫。万妼下令先搜姚喜不是多怀疑他,只是他的嫌疑排除起来比较不费时间。万一真在姚喜身上找着了,也不必兴师动众再开箱重点了。
搜身?姚喜眼泪都快急出来了。她这是什么命啊!
第26章
姚喜的慌张无措万妼都看在眼里, 小阉驴这是心虚了啊。若是问心无愧, 慌什么?想想也真是可惜了, 她还挺喜欢这小阉驴的, 模样好看不说,时而怂得要死时而又有血性得要命, 留在身边逗着玩还是有些趣味的。
如果小阉驴只是太粗心无意间记错了数还好,她不介意身边伺候的人笨一些。笨有笨的好, 逗起来好玩不说, 也不会骗人。反正身边伺候的奴才那么多, 需要费心思的就交给伶俐些的人去做就行了。
偷东西就不行了。她容不得心眼不干净的人在身边伺候,尤其是这种贪财到不要命的奴才, 太容易被想杀她的人买通了。
万妼不会为了身边多个解闷的玩意儿让自己身处险境。
一个在殿外伺候的小太监被唤了进来, 芫茜姑姑指着姚喜吩咐道:“将人带下去仔细搜搜,衣裳有没有夹层也瞧仔细了。”
“娘娘!”姚喜这一声唤得悲怆,她双目含泪, 手紧捂着衣领口道:“奴才本就残了身子,无颜示人。求娘娘开恩让奴才自证清白, 不必将残躯示于人前。”
“自证清白?”万妼看着姚喜羞恼惊慌的模样, 不仅没有放过他的想法, 反倒生出一种亲自把这小阉驴给扒了的念头,看着小阉驴在自己面前哭泣挣扎羞愤难当的小模样一定很过瘾。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万妼吓了一跳,她居然会想扒一个太监的衣服!简直疯了。
“咳咳——”万妼干咳了两声掩饰心中的尴尬,也想驱散那个可怕的念头:“若从你身上搜不出东西,自然证明你是清白的。搜!”
她盼着小阉驴是清白的, 有一丁点不舍得不说,宁安宫总见血也不好,不久前她才处死那个想刺杀她的值夜太监,殿阶沿儿的血迹才洗干净没多久呢。
那被唤进殿中的小太监本来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他从没进过殿里,宁安宫的太监只许在殿外候命,不许进殿伺候,要回话都得先回给宫女姐姐们,再由宫女姐姐们回给太后娘娘。他听太后娘娘下旨说搜,才慢慢走向了姚喜。
姚喜无助地往后躲着,那太监进一步,她就退一步,眼看就到了墙角根。姚喜觉得此刻的自己像不慎落入淫/窟的无辜少女,而太后娘娘就是那个为了两千两银子硬逼她接客的老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