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就在圣人透出想要立后的意思后,过了几天,就有一些大臣在朝上举荐了卓郎君,而卓相为了避嫌,自是没有表达意见。卓相身为卓郎君的父亲,若是举荐自己的儿子,难免让人觉着有私心,可让他举荐李婕妤,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儿子离后位只有一步之遥,卓相怎么会甘心把这样大的荣耀拱手让人。
不过也有一些大臣主张立皇长子的生母为后,他们也不管皇长子养在谁的身边,左右李婕妤才是诞下皇长子的大功臣,且为了皇长子的身份着想,唯有立李婕妤为后皇长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嫡长子。
朝堂上众臣为了立谁为后自是吵得不可开交,除了卓郎君和李婕妤之外,更是有人提出圣人可迎娶另一个家世清白、品德高洁的娘子为后。
这下子朝臣隐隐分成了三派,窦淳坐在上面冷眼瞧着,上一回主退的大臣们中,有几个主张立李婕妤为后,还有几个主张另外迎娶新后,而主张立卓郎君为后的大臣们,大部分都是窦淳的心腹,他们早就知道窦淳心中真正属意的人选,自是帮着窦淳表态,另外还有一些大臣和卓相一样,对立后不表达意见。
卓相是因着不方便掺合,那些和卓相一样沉默的大臣则是为了明哲保身,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既没有和卓家交好,和李家也没有多少往来,因此不管圣人立谁为后,对他们来说都没有影响。
而窦淳冷眼看着他们吵了几天之后,在半个月后的早朝上,突然发难,狠狠斥责了几个大臣,且将一堆罪证甩了出来,那些大臣灰头土脸的被关入了大理寺,有几个甚至当场被革职,摘了头顶上的乌纱帽。有几个细心的大臣发现,那些被圣人发作的大臣们,不是主张立李婕妤为后,便是主张迎娶新后的,且前些日子就属他们蹦跶的最欢。
看清这一点之后,那些大臣自是冷汗涔涔,不管自己先前赞成哪一派,自此都不敢再出声,变成和卓相一样的沉默派。
接连几次发作了朝臣之后,朝堂上对于立后的声音就只剩下一个了,窦淳满意的点了点头,温声说道:“既然众卿一致举荐卓郎君,朕也不好拂了众卿的心意,卓郎君本就是个好的,朕也放心将后宫交给他。”语毕,便当众宣旨,立卓家大郎卓惊凡为皇后。
底下众臣自是跪拜听旨,卓相出面接旨谢恩,立后一事再无转圜,到了这时众臣也看清了,打从一开始圣人便打定主意立卓郎君为后,圣人之所以没有直接表态,就是为了试探臣子们的心思,同时也顺便拔除窦泽遗留下来的势力。圣人这些日子以来处置了多少朝臣,而那些朝臣全都是有贰心或者有旁的念想的,圣人将反对他的势力一一扫除,最后只留下听命于他或效忠于他的大臣。
立后的旨意颁发之后,后宫里的卓惊凡自也是听说了,永安宫的太妃们也得到了消息,百福殿里的李婕妤更是惨白了一张脸,眼中布满了绝望。
打从圣人透出要立后的意思后,李婕妤的家里自是赶紧走动起来,好容易联合了不少大臣共同举荐李婕妤,没承想那些大臣都因着这样那样的罪名下狱了。李婕妤从一开始的满心期待,渐渐的变成寝食难安,毕竟她自己知道,她这个皇长子的生母根本就是假的,皇长子不知道是从哪个贱婢的肚子爬出来的,如今竟是养在了未来皇后身边,成了圣人的嫡长子。
李婕妤越想越恨,心里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想将皇长子的身世公诸于众,就算卓惊凡坐上皇后之位又如何,他生不出子嗣,就无法阻止圣人纳人,毕竟一国之君如何能够没有子嗣传承,届时为了开枝散叶,卓惊凡再不愿意也得见着圣人将一个一个小娘子抬入宫中。
李婕妤扭曲着一张脸,她得不到的,也不想让旁人得到,卓惊凡已经有了圣人的宠爱和信任,为什么不能把皇后的头衔让给她?她只是想要在宫里有一席之地都不行么?圣人不喜欢她,不给她子嗣,那么她退而求其次,求一个位份总行罢?因此她不断的向身旁看守着她的宫婢请求,请她们递话给圣人,她想要求见圣人。
起初窦淳压根儿不想理她,后来还是卓惊凡说道:“去瞧瞧她想闹什么幺蛾子罢。”窦淳才勉强自己走了一趟百福殿。
只是窦淳没想到,李婕妤竟然敢威胁他。
“禀圣人,妾自知郎君在圣人心中无人可比拟,妾也不敢和郎君比,妾已失去了皇长子,还请圣人看在皇长子的份儿上,怜惜妾一次罢。”李婕妤跪在窦淳身前,声泪俱下的求道。
“你想要朕怎么怜惜你?”窦淳语气冷淡的问道。
“回圣人,妾……妾自知妾出身低微,可妾已伴在圣人身边多年,妾不敢说妾会做的比郎君还好,但妾也不会比郎君差……”李婕妤委婉的说着,只窦淳不耐听她废话,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语,“你想要什么便直说罢。”
“郎君已有了圣人的宠爱和皇长子,还请圣人将……将……皇后……”李婕妤心里一跳,鼓起勇气打算将请求说出口,可临了却又说不出口。
“你从哪里来的底气,也敢想着皇后之位?”窦淳被她的话给气笑了,纵使李婕妤没有将请求完整说出口,窦淳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已经得知她的意图。
而窦淳讽刺味十足的话语,让李婕妤的脸色更加惨白,她颤抖着双唇,一咬牙低声说道:“圣人,妾只是想要在宫里立足罢了,若是圣人不答应,皇长子的身世……呃!”李婕妤话还没说完,就见窦淳突然蹲下身子,并且伸手掐住了她的脖颈。
李婕妤惊愕的瞪大双眼,眼中满是惊惧,她被窦淳掐着脖颈,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窦淳凑到她的面前,沉声说道:“你是在威胁朕么?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朕?朕本念你替朕诞下皇长子有功,欲封你为后,没承想你的心竟是这样大,连皇后之位都敢想。”
李婕妤害怕极了,且脖颈上的疼痛和渐渐涌上来的窒息感都让她惊惶不安,她看得出圣人眼中的杀意,心里不断发凉,她想开口求饶,只圣人掐着她的脖颈,让她只能发出“呃……呃……呃……”的声音。
“你的心这样大,若是将你留下来,日后难保你不会对皇后起了坏心思,朕本想留你到皇长子六岁时,现在看来,是留你不得了。”窦淳面上一副可惜的表情,说出口的话却让李婕妤眼中的惊惧越来越深。
就在李婕妤觉着自己必死无疑时,圣人突然放开了她,她顿时瘫软在地,趴在一旁猛咳不已,窦淳满脸厌恶的看着脚底下贪心的李婕妤,从怀中掏出一张帕子,细细擦过自己方才掐住对方脖颈的手指。
“来人。”窦淳擦完手,将帕子随手一丢,开口唤了一声,吕福立时快步走进来垂首躬身等着窦淳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