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行,你去忙吧。”
赵璋没想到赵清渠竟然这么干脆的放行,和印象中的形象大不一样,他差异的看了他好几眼,确认对方眼中的确坦坦荡荡就是这个意思后,干脆的转身朝门外走去。
刚刚关上门,病房里就传来东西落地的声响和赵清渠的闷哼,赵璋心头一紧,赶紧推开门,看清屋内的场景后怒气冲冲的大步走进去,急急地将赵清渠挪到床的另一边,迅速把他弄脏的衣服脱下来。
“怎么一没人就出事,你伤成这样,逞什么强。要喝汤把护士叫过来就行了,自己去拿保温盒干什么,能不洒么!”
“一时忘了。”
赵清渠的声音低哑平静,赵璋听着却莫名的觉得心酸。
赵清渠是什么样的人,以前身居高位众星捧月,什么事情办不了;最意气风发志得意满的时候,处处不落于人,虽然表面不显,但骨子里却是最要强的。
而如今重伤卧床,双腿残疾,连给自己添碗汤都做不到,洒了一身不说,胸口也被烫出一片红痕。
赵清渠越虚弱狼狈,赵璋便越难受,他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欠对方的是这辈子都无法还完的人情。
默默地收拾完狼藉,赵璋替赵清渠换上衣服,见他眉头微蹙,心头一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赵清渠缓缓摇头,眉头却皱的越发紧了,眼底也带上了一片沉郁之色。
“你忍着点,我去找医生。”
赵璋绷着脸起身,手却再度被对方握住。
“赵璋,没事。”赵清渠声音低哑虚弱:“就是胃有点难受,不用大动干戈。”
“那你说怎么办!”赵璋露出不赞同的神色,他赵清渠这样做实在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我想喝汤。”
赵璋一愣。
赵清渠低叹一声:“很久没喝过张姨的汤了,刚才的确有些急。”
他面上露出一丝苦笑,转瞬即逝,眼底的光芒却黯淡了些许。
“总还以为自己像以前那样受个伤不当回事儿,可惜岁月不饶人啊。”
他低哑的叹息,仰头看着天花板,露出一丝苦涩:“也许这辈子我都没办法自己喝汤了。”
他忽的地笑一声,摇了摇头,闭上双眼:“算了,这就是命。”
赵璋听得极其难受,等赵清渠说完这句,他脸色猛的一白,心底的难过简直无法言喻。
“小叔……”他低唤一声,对上对方黑曜石般的双眼,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换得对方平安健康。
赵璋张了张嘴,过了许久,才低低的说出一句话。
“我喂你喝。”
“好。”
赵清渠微微一笑,带着几分狡黠,从容的补上一句:“快点,再不喝就凉了。”
“……”
赵璋坐在床头,端着盛满香气四溢的龙骨汤的碗,心底十分懊恼。
明明知道赵清渠下套给自己钻,他怎么就这么自动自觉的钻进来了呢!
要不是小叔如此煽情的说自己重伤行动不便,他也不会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啊。
张姨做的汤有那么好喝么,怎么连喝了三碗还没完?!
赵清渠靠在床头,背上垫着两个柔软的枕头,舒舒服服的张口享受着侄子的伺候,赵璋心底虽然又恼又恨,但手上的动作却十足小心翼翼,生怕汤水洒出来又弄脏小叔的病服。
这么一勺一勺,汤很快就见了底,赵璋将最后一勺递到赵清渠嘴边,微微凑上前去,对方头却微微一偏,撞上勺子,汤水尽数洒在垫在衣服上的塑料布上。
赵璋急忙拿着纸巾擦拭,等把所有汤汁吸干净,他将纸巾捏成一团,抬起头。
嘴唇蹭过柔软的面颊,赵璋愣了愣,发觉赵清渠不知何时竟然凑得这样的近。
这样的角度,他的目光恰好撞入赵清渠的双眼,二人鼻尖几乎相碰,呼吸彼此交融,周围的空气热度立刻上升,气氛也带上了几丝暧昧。
赵清渠的眼睛仿佛一个漩涡,带着无尽的吸引力,似乎想要将他的灵魂也拖进去。
那双眼睛忽然染上了清浅的笑意,耳边响起清浅却仿佛大提琴般优雅低醇的声音。
“我以为这一次一定是凶多吉少,但现在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赵璋怔住了,他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天前的那一刻,赵清渠浑身是血的抱着动弹不得的他,费尽力气,想将他拖离即将爆炸的残骸。
那种灭顶的恐惧,至今想起,仍然无法抑制的颤抖。
“别怕。”耳边忽然想起赵清渠的声音:“已经过去了。”
赵璋恍恍惚惚的回到现实,看着几乎贴着他脸颊的小叔,颤声道:“过去了?”
“没错,过去了,我们都活着。”
赵清渠温柔的安抚着他,见侄子依旧心有余悸面色发白,眼神一沉,俯身吻了上去。
他极尽温柔,摩挲辗转,伸出舌头一点一点卷席着对方的口腔,感到怀抱里的人颤抖逐渐停止,越发用力的将他抱紧。
朝思暮想,那么多个日夜,他一度以为再也无法搂紧这个温暖的躯体,却没想到上天垂怜,让他抽回了踏入黄泉的那只脚,拖着伤残的肉体重返人间。
这是上天赐予他的又一次机会,无论怎样,这一回他一定会牢牢握紧,再也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