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莲和林轩凤都是爱干净的主儿──尤其是重莲,身上香得让人家以为他有奇怪的癖好,但我却超级恶心。直到现在,每洗两次澡,到第三次总是会一推再推。这毛病被无数个人唾骂过,实在是童年产生的阴影。
重莲神智还正常的时候经常威胁我说,如果我不肯洗澡,就不要碰他。我每次都是笑吟吟地扑过去,在他身上乱蹭,把一身的汗臭都蹭到他的身上,还伸出脚丫子叫他帮我脱袜子。
我个人认为,男人的身上要没点味道,那就不叫男人味。汗臭脚臭也是一种美。
只是重莲吃过的苦不少,但怎麽说也是娇生惯养来的,要他做这些事,实在是为难他。所以每次他替我脱了袜子擦了脚,我都打算奖赏他林二公子之吻一个,他总是会皱著眉头,把我推翻。
十里红莲豔酒十
小的时候,我和轩凤哥总是轮流去他们的浴室洗澡,每三次总是有一次会被蚊子叮得满身包。每次洗澡完毕,身上总是痒得比不洗还难受。我使劲在身上抓,林轩凤对我的态度是一年一个样。
十二岁以前,我只要一抓身上,大呼绝世容颜给蚊子毁了,林轩凤总是按住我的嘴,说如果把叔叔们吵醒了他一定会把我抖出去。如果逮著哪天他心情不好了,他甚至会非常失形象的在我美丽可爱的脑袋顶上狠狠敲下去。他如此欺负他小弟,我竟然没往心里去,在他饭里加几条毛毛虫就算原谅了他。
十二岁到十四岁之间,我抓身上的时候总是怒气冲冲的,不会找他说话,他会主动问我,还去给我找药。特别温柔。所谓人性本贱,大概就是林轩凤这个样。
十四岁到十五岁之间,我抓归抓,但不说话了。这时候我们只要一起洗澡,总是会不敢看对方的脸。这一年我总是後悔自己给他告白,到最後弄得两个人都成了大红虾子。
十五岁以後,我只要一抓,林轩凤就会特别殷勤地跑来,找出被蚊子咬的地方,轻轻含住,又是舔又是吸的,然後抬起那双水雾蒙了的桃花眼,煽情得我血压高升。无论我是被咬的哪里,他吸的地方最後一定会汇聚到我的两腿之间。
那时候我俩已经有一腿了。当时只要一看到他,就会觉得世界都笼罩著幸福的泡泡。人也飞起来了。
现在总会想,如果林轩凤回京师当他的四皇子,或许一切都会幸福安乐许多吧。
虽说掌柜的说隔壁住了人,但我一个晚上都没有听到墙那头传来什麽动静。
一觉睡到次日午时,门外敲锣打鼓。
我翻身出去,客栈里的人都走了个空。只有店小二在楼下匆匆忙忙地擦拭桌椅,眼睛还一直往窗外瞟。
我披好衣服下去,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小二哥,外面怎麽了?”
“比武招亲啊。”
我一呆。“比武招亲?客栈里的人都是去参加这个了麽?”
“不然公子您以为昨天我们为什麽涨价?”店小二擦得胡胡麻麻,“跟您一起来的司徒公子已经去看了。”
“到底是哪家姑娘,如此喜闻乐见?”
“谁告诉你是姑娘了?”
“莫不成还是一个公子?”
“您不会不知道杜炎是谁吧?”
“在下乃登封人士,对贵地了解甚浅,还望指教。”语毕双手一拱。
“被杜郎所折服的,不仅仅是闺中少女,风情少妇,就连七尺男儿,也难逃其魔掌啊。咱们武昌有一句话,叫‘火中重莲,武中杜炎’。杜郎的美貌,怕是寻常人都不要想比的。”
我差点没给呕死。
这江湖是怎麽了?夸奖谁的武功高,赞扬谁的容貌美,就一定要把重莲拿来比麽?我看这武昌的七尺男儿脸皮怕也有七尺厚。
“对了,公子刚说是登封人士?那您肯定有见过重莲?”说到这,忽然眼神一变,“还是说……”
登封原是一个小村,穷山恶水,更无奇景胜地,就仗著北面的嵩山,及嵩山上的恢宏建筑扬名天下。
“在下出自重火宫。”
店小二一震:“花大侠带来的人,果然是人中之龙。公子,那话儿是我们自己说著好玩的,千万别较真。大家没有见过莲宫主,自然会把最好看的人拿来和他比……”
“没事没事。”我摆摆手,“我们宫主几近隐退江湖,旁人的言论,对他毫无影响。”
店小二擦一把汗。估计心里就在思量这重火宫的人是否冒充,这麽好说话。
我上楼叫闺女,她不肯起。我说外面有比武招亲,据说是个美男子,比你爹爹还帅,我在门外等你。
我几乎刚出门,她就出来了。
於是赶到招亲场地。大红幔布铺了个平台,临河而设,中央写著个“杜”字,周围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才知道这杜郎也是世家子弟,老爹曾是武状元,无奈在京师混得不好,回老家当官。杜郎天生是舞文弄墨的料,疑心病极重的杜老爹对他宠溺,不信任旁人,决定让独子找一个会武工的娘子或相公。
又听旁人说,无论找的是男是女,都会送上价值连城的双凤戏月珠。
台中心站了个身材纤长的年轻男子。乌发挽了一绺,在头顶结成一个髻,一支细而长的蛟龙盘缠金簪横插而过。轻纱架於其上,有那麽一点动静,就会随风飘扬,擦在若隐若现的面庞上。
这麽看去,或许真是个美人。
只是大老爷们,居然蒙著这种盖头一般的面纱,还弱柳扶风地站那里等人上门求亲。看他这个样,大概他老爹是只打算把他嫁人了。
我抱著雪芝往前挤,想看个清楚。
杜郎他老爹在旁边重重击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