均墨这臭狐狸,杜将离暗暗骂道,既然对方讳莫如深不肯讲,自己就偏偏要弄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八章
一路直奔端地,入祈军营,杜将离望着已是凉帝的杜嵇,思绪万千,如若杜嵇不曾查出自己非凉帝所生,一切便都会不一样,如今坐在这里的就会是自己,而均墨,则与自己全然对立。
杜将离不知哪种局势更为有利,不过他并不后悔能遇到均墨,至少,不应该由自己本人来成为天下之主,单凭这一点,杜将离就觉得现在的更为好些,并且能看着均墨一步步走至顶峰,也是杜将离认为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
杜嵇的目光不经意间从杜将离面上划过,定格在均墨脸侧,并未沉默太久,说道:“墨世子,自收到你的信函,我便一直颇为期待,不知这次,又打算给我怎样的惊喜?”
白先生站在杜嵇身旁,微微侧着头,似在观察营内的情形,又好似在想着什么别的事情。杜将离看着对方,对这个不明底细的杜嵇心腹,杜将离深感好奇。
均墨微微低头做了礼数,眉眼唇边都透出谦和之气:“祈王,眼下形势迫在眉睫,端国一旦被拿下,凡攀附夏,便是祈、黎、夏三方对峙,难免陷入胶着,十分被动,对此,我倒是有个破夏之策,祈王可有兴趣?”
“哦?”杜嵇面色自若,从容道,“墨世子不费吹灰之力拿下晴国,让吾等汗颜,墨世子的计策,必是良策,若是我祈不愿与黎为伍,墨世子是不是前脚出了祈营,后脚便踏进夏营,用那计谋来对付我们?”
杜将离最受不了这样严肃的气氛,见均墨正欲张开嘴,连忙抢在对方之前说道:“没有的事,我们不远千里赶来,吸天地之精粹,感万物之生息,叹世间之冷暖,食斋菜,勤沐浴,心神俱净,以最虔诚的姿态来见祈王,足见我们的诚意,况且,我好歹也是祈人,有什么好处,自然要先想着祈国了。”
“杜芒,你还知道你是祈人。”杜嵇语出讽刺,末了,转向均墨,“墨世子,我不过同你开个玩笑,我们本就是盟友,不同仇敌忾反而让他人看了笑话。”说着故意顿了顿,“夏人骁勇异常,祈军亦不差,我祈黎联手,当然要实力相当,以免拖累了对方,影响了结果,墨世子,黎国出五十万人马,行进路线由我们决定,毕竟战场在这端国之上,我想,墨世子总没有问题吧?”
杜将离瞠目结舌,五十万,黎军加上石云所带来的,不过三十万,要达到这个数目,便要加上晴与惠的军队,若全部调往这里,晴惠两地布防就薄弱许多,即便祈黎合力攻下夏国,祈也可轻易占取晴惠,黎军则失了立足之地。杜将离清楚,杜嵇是在开条件,不是在与均墨商量,如若均墨不同意,那么联手之事就没有任何可谈的余地。
低下头,隐隐觉得不划算,倘若真聚集了五十万人马与此,这些兵士除了均墨之外,还会有杜嵇这只无形的手控制着,他们受制于人,失了先机,更不得施展,这样的条件,不同意也罢,于黎而言,并不是没有其他的办法。
均墨略微沉吟,昂首:“那么祈王,今后便多有担待了。”
杜将离心下一震,均墨同意了?抿起嘴,莫非他已有所打算?
杜嵇勾起嘴角:“与墨世子打交道便是爽快。”
均墨上前一步,指着厅中案上的九国舆图:“祈王,我也不妨说说我的要求,退夏之后,这里,归我黎所有。”说着,在图上划了一条线,他所要的,是端国北部几座城池,那儿与晴交界,地势多丘。
杜嵇思忱少顷,眸中转过几分思绪,开口:“好。”
均墨沉默须臾,抬首望向对方,缓缓道:“祈军先夏一步逼近端王城,连诛将军集结端军最后的人马严阵以待,欲拼死一搏,不容小觑,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祈王不若暂缓发兵,将其招降,连诛将军如斯人才,能得其为己效力,比起多夺得一两个城池,要来得有价值的多。”
杜嵇盯着均墨,看了半晌,突然笑道:“墨世子果然带足了诚意,这招降一事,我祈本也试过,无奈端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若墨世子有所把握,还请墨世子从旁协助,事成之后,我会保全端王族性命,以送给墨世子做个人情。”
均墨目露笑意,面庞恬淡夷然,杜将离瞄瞄均墨,见对方如此神情,也不由翘起嘴角,这个男人,不管迎面来的究竟是什么,都压不倒他。杜将离侧头,注意到杜嵇投来的目光,想了想,毫不客气挑挑眉,瞪了回去。
出了杜嵇帐下,杜将离歪过头:“殿下,那五十万……”
均墨忍俊不禁:“便知道你会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将岚,从现在起我们都要小心行事,在这里,我无法似以前那般护你周全,你亦不能再那样随心所欲了,知道么?”
杜将离扁扁嘴,吹毛求疵道:“殿下定是觉得白跑一趟,空手回晴着实丢脸,才应了杜嵇的要求罢?”
“别转移话题。”轻敲杜将离一记,均墨轻轻蹙眉,“说,你知道了。”
杜将离扭开头,不予作答,对方明显没了耐心,捏住他的下巴便是重重一吻,杜将离顿时浑身一颤,均墨仰起头:“嗯?”
“知、知道了!”杜将离转身拉过蓝艺将他堵在自己与均墨之间。
是夜,在祈营中留宿。杜将离斜靠在椅子上,枕着手,回忆白天见到杜嵇的情形,不知父王退位后去了哪里,已是全无了消息。正想着,见杜嵇进帐中来,杜将离坐直身,道:“祈王陛下亲自前来,我这小帐篷都要发光了。”
杜嵇自顾坐下:“杜芒,我在自己的营地里走动,还要经过你的允许不成?”
“不敢不敢。”杜将离撇开头,“陛下你就算是啃着馒头仰望星空露宿在地上也没有人敢说个不字。”
“杜芒。”杜嵇眉头微皱,“你总有一天会回到我身边的。”
杜将离不再开玩笑,沉默少顷,认真道:“陛下,我不是你的玩物,自以前开始你便喜欢不停地在我面前出现,挑衅我,离间我的朋友,夺太子位,把我所有的全部抢走,现在你什么都得到了,还不肯放过我么?”竟是叹息一声,“有时我真分不清你是不是真的讨厌我,但你所做的却又好似我是你的仇人一般,杜嵇,我累了,不想再陪你玩了,你曾经做的那些事,我亦不想再追究。”
瞳孔骤缩,男子渐渐攥紧了拳:“住嘴!”他恨恨地盯着杜将离,目光里夹杂着杜将离看不懂的绝望,杜嵇站起身,“杜将离,你想要天下是么?你喜欢跟着墨世子是么?我会环天下为王,将墨世子的人头送到你面前,你这辈子都别妄想能够逃走。”
心下一紧,杜将离微微有些愠怒:“杜嵇,你若敢对均墨出手,我绝不会放过你!”与此同时,身上的铃铛似感应到了杜将离的情绪,不停地响着。
杜嵇闻言笑出声,笑容里满满的邪气:“很好,杜将离,你忘了我最喜欢的便是夺走你在意的东西?你以为单凭三言两语就能把我打发走么?我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语罢,出帐而去,留下愣愣站着,眸色徐徐变冷的杜将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十九章
夜阑人静,天空星星点点,月色宁谧,空气凉爽舒适,隐约有几声虫鸣传来。均墨放下书卷,低声道:“还在帐外?”
宋青立即答道:“还在,不过,似是睡着了。”
“睡着了?”均墨摇摇头,边说便起身,“祈王派来监视的人居然如此懈怠。”行至帐外,倒吸一口凉气,杜将离卷着毯子蜷缩在帐边,柔柔的月光映着他的脸,透出阵阵苍白。
竟是杜将离——这榆木脑袋又哪里不对劲了,睡在外面做什么?皱了皱眉,均墨小心地抱起杜将离,将他放至榻上。想了想心中不快,伸手捏住杜将离的脸,又生怕捏得太重弄醒对方,动作最终转为指尖轻轻划过对方的面颊。
“殿下——不好了,将离不见了!”蓝艺冲进帐中,均墨将手指放在嘴边,示意蓝艺不要说话,蓝艺见到床上的杜将离,顿时明白过来,看看杜将离,又看看均墨,面上一红:“原、原来,不、不打扰你们。”语毕逃也似的飞奔而去。
均墨无奈地扶额,自己还想问问蓝艺究竟是怎么回事,对方居然就……这还真是主人什么样,手下的人便是什么样。也罢,均墨低下头,碰碰杜将离微微抖动的睫毛,唇边不自觉地扬起笑容。
清晨,天空露出一丝白,杜将离翻过身,手里不知抓着什么,暖暖的,下意识的抓起擦擦嘴边的口水,这触感——手指?杜将离一个激灵,睁开眼,均墨坐在榻边的椅子上,靠着椅背,仍在睡着。
杜将离讪讪地将均墨手上自己的口水擦净,蹑手蹑脚地起身,均墨熟睡的模样比他醒着时顺眼许多,杜将离看得直傻笑,现在的均墨多老实啊,哪像平时,老爱戏弄自己不说,还总管不住他的嘴,目光移到对方的唇上,胸中微动,不如趁此偷袭一下?
心脏宛如做贼般跳得飞快,自己这个跟均墨的可不一样,均墨的纯粹是拿自己寻开心,而自己的,那可是沐浴了爱与光明的真心表露,掌心细细密密一层汗,咬咬牙,机会难得,时不我待!杜将离俯下头去,唇刚触及到对方的,便浑身一颤,连忙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