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将离沉眉,小声嘀咕:“均墨刚没有第一时间拦住我们,肯定是自信能捉回我,我必须要比他多想一层才好。恨我的人很多,却皆在城中,我逃走后,那些人得到消息,定往城外追杀,以我的思维,便会逃向城中,这便中了均墨下怀,但他必然能想到我会意识到这一点,对我来说,与其面对均墨,不如面对那些繁多但相对好躲的杀手们。所以,他一定会在城外设人抓我。虽然不排除两处皆设有人手的情况,但他这次出行应该不会带这么多的人,为今之计,只好赌一把了。”杜将离语速极快,蓝艺几乎没有听清。
杜将离果断地得出结论:“去城里!”
两人向城内而去,不停不休赶了数里,走的都是偏僻的小径,他们躲进了林子。杜将离时不时地回过头去将两人的足迹隐藏。
“快到丑时了。”杜将离望望天,话音刚落,脚下的小道便走到了尽头。面前是一道断崖,杜将离驻步,夜色漆黑,看不到崖底,坡斜得厉害,几乎要竖直过来。
“王城里竟还有这样的地方。”杜将离伸手托住下巴,对着崖底若有所思。
蓝艺看杜将离一脸认真,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杜将离看似轻松地笑了笑:“蓝艺,你知道吗?人生总要遇到一座座山,有的高,有的低,你不翻过去,就永远不知道山后面有什么。”说着目光定定地看向对方,“这险,我们必须得走一走了。天色太暗,我看不清下面,也许很浅也说不定,我们注意些便不会有事。”
微微停顿了记,杜将离似下定了决心,用力拍拍蓝艺的肩膀,一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郑重表情,道:“蓝艺,从小到大,我最信任的便是你,——你先下去。”
你先下去——
你先下去——
你先下去——
“……”
蓝艺连忙将各路菩萨求了个遍,深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提脚往崖边探去,土质软而不滑,还算能着力,蓝艺心中安妥了些,暗想方才求的菩萨有效果了,只要小心慢慢爬,应该能平安去到山下。
杜将离见蓝艺爬得好好的,也探出身去,谁知刚迈出腿,便一个踉跄,整个人向下倾倒,连带着蓝艺也被他撞得一齐向崖下滚去……
作者有话要说: 怕大家误会,在此声明,CP是均墨×小杜子一百年不变!
→→至于蓝艺,在小杜子眼里他就是只动物,在某冬眼里他也是只动物!
所以大家请不要大意地无视轻视漠视他吧!
☆、第四章
不如干脆死了算了,蓝艺心想。
自己这辈子投错了胎,来年改投个好人家,再不济也别再跟杜芒扯上关系了。这样想着想着,蓝艺无奈地发现自己已越来越清醒,浑身上下也开始犯疼,痛得厉害。他终是忍不住,睁开眼。
“醒了醒了!”杜将离的脸在蓝艺上方出现,看到对方的脸,蓝艺心中一阵抽痛,胸闷之至,他吃力地扭开头,不行,对方光这么看着自己,蓝艺便觉得身上的伤更严重了。
“蓝艺,你身子骨太弱了。”竟是一副嫌弃的口吻,杜将离哼哼道。
蓝艺暂时不想与他说话,脑中只有一个疑惑,为何同样是滚下来,杜将离他就毫发无伤啊,这样想着,头突然有些疼,等等,他记起来了,摔下崖的时候,是自己在下,给对方做了人肉垫子,难怪杜将离会没事,祸害遗千年这五个字果真一点都没有错。
杜将离讨好似的凑近蓝艺,神秘地笑笑,道:“好蓝艺,这么多年服侍我,真真难为了你,为了补偿你,这一回,你来做少爷,我做你的书僮。”
蓝艺睁大眼,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完全跟不上了,这又吹得哪门子风?再细看,近来都习惯披头散发的杜将离,竟不知从哪找来一根黑布条,将头发整整齐齐扎了个髻,乍一看这布条还挺眼熟,仔细想想,……这不是自己的腰带嘛!蓝艺努力平复下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常些:“我当少爷?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杜将离似知道蓝艺在想些什么,连忙开口不让蓝艺发问,“让你当你就当,不许废话。”
蓝艺无奈道:“那我该如何做?”
杜将离支起下巴,认真地思考了阵,道:“少爷跟太子差不多罢,你只要像我平日那样,说该说的话,做该做的事,若遇到自己不懂或不知道的情况,便稳重地不说,大概就对了。”
蓝艺无言以对,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杜将离说的那个贤良形象跟他可有一根头发的关系?罢了,自家主子要玩,自己陪他玩玩便是了,做少爷总不至于会有什么倒霉的事情发生。
见蓝艺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杜将离兴冲冲地跑到门边,乐呵呵地喊:“少爷醒了!我家少爷醒了!”
不一会儿,便有一位姑娘端着盘子进了屋。姑娘一袭鹅黄纹锦百花裙,衬一件白色罩杉,眉黛春山,秋水剪瞳,衬上眉心一点朱砂,煞是好看。姑娘将托盘置于桌上后,提着药碗,笑盈盈地走到床边,温柔地唤道:“蓝公子。”说着伸出四根玉指,“你昏迷了整整四日,现时醒了,可要好生休息。”
“少爷,你总算醒了,我真怕你醒不过来。”杜将离说着眼眶就红了。
蓝艺本沉溺在黄衣女子的柔声关怀中,听到杜将离的话,浑身一个激灵,看向对方那微微泛着潮气的眼,天,他还演上瘾了。
“这里是?”蓝艺问出了自己最疑惑的问题。
黄衣女子眉眼弯弯:“四天前舍妹在山脚下发现了你们,便通知村里人将你们抬回来。”
“我皮糙肉厚,只半日便醒了过来,可少爷,少爷……”哽咽着又像是要发作,装作稳了稳心神的样子,杜将离转向黄衣女子,道:“依梁姑娘所看,我家少爷还需多长时间才能恢复?少爷来城里谈茶叶生意,许久没给家里音讯了,再不回去,恐老爷要担心。”
黄衣女子有些疑惑:“我们这里几乎不曾有过外人来,不知公子怎会摔下悬崖?”
“我家少爷谈完生意,听闻城西的林子里有兔芽儿草,便寻了过来,谁知寻得太过专注,脚边空了也未察觉,便掉了下来,我没来得及拉住少爷,也一并摔落此处。”
女子了然道:“我知公子归家心切,但以公子的伤势,最少也要十日才能痊愈,这样吧,这儿的山脚边某一处正好长着些兔芽儿草,若公子不嫌弃,待公子痊愈后,采些来赠与你如何。”
蓝艺见杜将离的双眼顿时炯炯发亮,只好说道:“如此,便有劳姑娘费心了。”
“无妨。”黄衣女子给蓝艺喂过药后,道了声公子好生休息,起身告辞。
杜将离扭头确定黄衣女子出去了,立即摆出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伸手用力扯住蓝艺的脸皮,数落道:“宫里什么漂亮姑娘没有?嗯?从小看到大,就算不厌也该是习惯了,怎么还是盯着人家姑娘一直看。”
蓝艺面上一红,轻声道:“那姑娘,真真好看。”
“不仅如此,还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对吗?”
被说中心里话,蓝艺脸上更红了,直如一个熟透了的番茄,连耳后脖子跟都没有幸免。
杜将离低叹一声,道:“她叫梁竹烟,是这里的村大王,村民们都很听她的话。”
“梁、竹、烟。”蓝艺轻轻地念道,面上不加掩饰地露出痴迷之色,他显然没有在意杜将离的后半句话。
“少爷!”杜将离实在看不下去了,义正言辞道,“那姑娘可不简单,别看她现在对你笑,说不准趁你没了防备,转过身就把你吃了。”
蓝艺不以为然:“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可能……”等等,他想起杜将离要自己做少爷,他当书僮的事,心里登时没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