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里大人。”贝克尔轻声喊他,白了一也不知听没听见,只是一个劲地灌酒。
白了一已经不住卡尔的宫殿了,而是住在以前老国王赏赐的宫殿,这个时候竟然无比感谢他,要不是老国王曾经赐过这座宫殿,如今他已然无处可去了。
“雅里大人,别喝了。”贝克尔劝说,白了一充耳不闻,灌得更凶。
白了一每天借酒精麻痹自己,除此之外他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了。尽管每日酩酊大醉,但是心中的痛有增无减,反而更加鲜明。他把手里的酒推给贝克尔,贝克尔不接,因为上次他实在看不过,陪白了一彻夜不休地喝过,要不是定力够好,差点擦枪走火,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再发生,万一当时要是又有什么特殊情况,连他都醉了,谁保护雅里大人,贝克尔当心决定不沾酒水,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白了一见他不接,又自顾自喝起来。
贝克尔心疼的不行,但是他又不能阻止白了一,因为这是他唯一宣泄心中不快的行为,其实已经接近自残了,白了一连日灌酒,喝了吐,吐完接着喝,甚至喝吐血了两次。白了一知道是胃出血,他从小就胃不好,生冷硬的东西一下肚就会消化不良,疼得死去活来,就像现在这样。白了一捂着胃部,胃像被人□□过,痛得眼前发黑却不及心痛的千分之一。倒地之前,眼中是贝克尔焦急的脸。
胃部暖暖的,不适的痛感渐渐缓和,白了一睁开眼睛,一袭黑衣华裳的青鸾坐在床边,依然是大斗篷遮住容颜。
白了一环顾四周,青鸾身后站着小童和喜出望外的贝克尔。
“雅里大人,你总算醒来,你突然晕倒吓死我了。”贝克尔心有余悸地说。
白了一想回答没事,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喉咙火烧火燎地疼,这几天除了往喉咙里灌酒,他也很久没开口说话了,可别坏了。
白了一清了清嗓子,贝克尔赶紧端茶送水双手奉上。
喉咙里觉得舒服了些,白了一向青鸾道谢,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白了一就算看不见青鸾的表情,也能猜到一二,因为他听到了叹息的声音。
失望吗?
白了一养病期间表现地很听话,每天按时吃饭睡觉,没几天就红光焕发活蹦乱跳的了。
他就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团突然找到了线头,一下子开窍了。这样作贱自己给谁看呢,不值得,不值得!
自己好才是真真的好!
白了一满血复活。
贝克尔对白了一的表现甚是欣慰,恨不得喜大普奔昭告天下,我们家雅里大人又有精神啦!
白了一的生活轨迹重新接入正轨。诶,为人臣子,为人谋事!不能光拿钱不干活。
“贝克尔,今天跟我去议事厅。”白了一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带着贝克尔,在众人各种玩味的目光中,面带微笑地走进议事厅,找了一个他认为符合身份的位置站好。
议会时间开始,所有人跪迎国王和新王妃,作为唯一一个神职却为官的人员,白了一依旧只是站着,微俯行礼,自然格外扎眼。礼毕,那个原本他坐的王位的右手位置此时正坐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肌如凝脂,唇若桃花,是个大美人,卡人还真是没吃亏。两人坐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般配,自己真是不该横插一脚,白了一开始无下限地自嘲自黑。卡尔并没有把视线过多投放在白了一身上,霸气地扫了一眼全城,议会照常开始。
枯燥无味的会议,说来说去就是那几件事,赫梯周边谁谁想造反了,谁谁没交保护费,唧唧歪歪没完没了,白了一心中扶额,效率高一点啊,这些大伯阿公们。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卡尔朗声问。
“咳咳……这里。”白了一站出来。
贝克尔有不好的预告,雅里大人指不定要干出什么事情来。
白了一为卡尔娶妃大闹酒宴都看在眼里,最近更是听闻神使雅里酗酒度日还喝坏了身子,看来今天又有什么好戏看了。
白了一把刚才官员们说的那些问题有条有序地梳理了一遍,然后针对各方的问题给出有力的建议,高效率地完成了叙述。这是他第一次在会议上论事,以往,他总是把建议小声地说给卡尔听。
白了一说完后,不少人都忍不住默默点头,在心中同意白了一的观点。
卡尔听完后,中肯地评断了白了一的建议,那些原本想看笑话的官员早忘记了初衷,被带入严谨地议事大会中,与大臣们你来我往的交流后,会议顺利结束。
白了一走出议会厅舒了一口气,动脑筋的事情真是累人啊!
“雅里大人,您为什么这么做?”贝克尔不懂白了一恢复精神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开会。
“阿布,”白了一一手搭在贝克尔肩膀上拍了拍,“别担心,我看得很开,这是我曾经答应过他的。”在你看得到或看不到的地方,成就你想要的强大帝国。
面对从低谷中爬出来的白了一,贝克尔只能用忧心的目光表达自己的关切,他多想跟他说,雅里大人,可以不为了陛下而活着么!
白了一的日子还算过得有滋有味,他决心要放下那个人,让自己的世界更宽阔些。没事干就调戏一下身边的木头美人,看他一脸娇羞地低下头,白了一就在旁边傻乐。再或者跑去找青鸾喝喝酒,调调侃,听青鸾讲很多他没见识过的人和事,就像两人现在这样。
“你说狻猊么?我跟他是同门。”青鸾轻描淡写地举着酒盏轻抿。
白了一端着酒盏的手抖了一下,我去,我正在跟大神平起平坐啊,敢情我应该跪下来叩拜吧!
“那狻猊是个什么样的人?”白了一好奇发问。
青鸾歪着脑袋想了想,糟了,时间太久了,竟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很正派......是个好人,但是踩到尾巴会很凶,有一次我不小心踩到,他气得差点要拔掉我的羽毛。”
“哈哈哈,不是吧!”白了一差点把嘴里的酒喷出来,原来神仙也会打架啊,他立刻脑补一只张牙舞爪的狮子追赶着一只惊慌失措的鸟上蹿下跳,“狻猊是狮子么,这么一来就是猫科,猫科动物都很讨厌被抓尾巴的,尾巴对它们来说很重要,如果受伤会导致严重后果。”
“原来如此,难怪。”青鸾总算理解当年友人为何如此暴跳如雷地追着他要拔毛了。现实中是这样的,至于狻猊大人为何被踩到尾巴会炸毛,还要去问龙神大人,自己家的宠物,饲主最清楚了。
“雅里。”
白了一回视青鸾正色的表情。
“你还想回家吗?”青鸾问。
“想......但是......”
青鸾自然心中明了所谓的但是是为了谁,即使白了一对自己说已经学着放下,可情爱这东西若是说放就放,天下何来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他若伤你,你会原谅吗?”
不是已经伤过一回,自己还不是傻缺缺地给他卖命。白了一低头看酒盏中高低浮沉的桃花瓣,沉默了一会道,“一切凭心定,若是心够大,退一步又何尝不可。”给自己一条路,也给别人一条路。
青鸾继白了一干掉酒盏之后,也干了手中的这杯。怕只怕你退的这步,是堵了自己的后路。
“我要闭关了!”
“不是吧~”白了一耷拉下脑袋,“我的好鸾鸾,你去闭关我会无聊死的。”白了一摇着青鸾的手直抛媚眼,巴不得想干脆趴到青鸾身上去撒娇,用尽手段留住他,除了捉弄贝克尔,就青鸾这消磨时光最惬意了。
青鸾笑着刮了一下白了一的鼻尖,“别闹,看起来我很闲,其实我可是很忙的。”
“好吧!”白了一只好收起卖萌的脸皮,坐下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