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追逐的终点在哪里?换句话说,成为什么样的人才能让你感到满意?”战逸非依然一瞬不瞬地望着方馥浓,像是一阖眼就会再看不见他,“王石?严中裕?”
“哈。”方馥浓笑了一声,笑声听来十分不屑,然后他就摇了摇头,“没有终点,永远都有更高的地方。”
“可你知道他们的岳父都是谁吗?”
方馥浓停下手里的工作,转头看着战逸非,也没有回答。
战逸非继续说下去,破天荒地说了许多:“王石在接受采访时,总是不断强调自己是如何白手起家艰苦奋斗,不断提及自己是靠贩卖玉米赚到了问心无愧的第一桶金,可他却从来不提他那个时候已经是省委书记的女婿。还有严中裕,严钦他爸,他的丈人比王石的岳父更有来头,中南海的第二把交椅。你根本想不到中国房地产业的‘圈地运动’有多夸张,严钦曾将一张中国地图铺在墙上,开玩笑地蒙眼投掷飞镖,然后被掷中的那块地皮就是他们家的了。甚至连我爸也是,在他那个省长岳父没有离世前,他做什么都顺风顺水,而一旦人走茶凉,就诸事不顺。”他停下来,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望着方馥浓,“那么你呢?凭你的英俊长相与哄人功夫,要娶一个很有背景的女人,根本不难。”
“是不太难。”当他还在外宣办工作的时候,接触的人非富即贵,暗送秋波甚至直接表白的官家小姐遇见不少。方馥浓勾勾嘴角,“但就像我刚才说的,太容易的事情很乏味。”
窗外的天空开始破晓,又是一夜未眠。
两个男人在沉默中对视片刻,然后其中一个男人开口:
“从我十三岁开始,几乎每天都能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至今我仍记得她的眼睛,听见她劝谏我:勿负良辰。”方馥浓注视着战逸非的眼睛,注视着这双绝无仅有的漂亮眼睛,他从这双眼睛里看见了那日的幻景,那个女人。
“一个人的好时辰太短了,一天二十四小时对我来说太少,我都不记得我上一次睡觉超过四小时是什么时候。为了追逐我想要的,我可以去偷,去骗,去恐吓,去勒索,如果我感到有必要,我想我也可以杀人。可唯独没有闲功夫去应酬一个笨女人。”方馥浓笑笑,重又把目光投回自己眼前的电脑,对身后的战逸非说,“离开馆还早,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战逸非站起身,走往浴室。
走进去,他在里边锁上门。打开淋浴房内的花洒,然后又坐在了淋浴房外的地板上。
微微仰脸,望着洁白素雅的瓷砖,战逸非开始反省。自打十七岁认识严钦,他花了十年时间成为了一个与他相似的纨绔,不学无术,醉生梦死。奇怪的是他本该痛恨方馥浓挟私而来,不怀好意地接近自己,讨好自己,蛊惑自己。
可现在却只感到后悔。
勿负良辰,可自己居然把整整十年浪费在追逐女人与名车上。
他用淋浴的水声掩饰掉哭泣的声音。
这个男人在他不可企及的地方,觅雅的确太小了。
第六十三章 捣烂的紫甘蓝
展馆里再次出现了主办方的背景音,与上次介绍六位明星一同登场截然不同,这次那个磁性的男音让大伙儿去二号馆上厕所。
摆明是蓄意破坏,可由于监控镜头里什么都没留下,又没有展商前来报告失窃。于是,也只好让这无头冤案不了了之。
说是大半天能修好还是方馥浓高估了国企的办事效率,自来水公司的人姗姗来迟,来了以后又说这事儿该归物业管,双方扯皮半晌,直到闭馆前都没把管道修好。
临近闭馆的时候,展位附近人流少了,又是极度忙碌的一天,觅雅的员工却都很兴奋,看得到不断涌入二号馆的人群,也就看得到合作的希望。
方馥浓把宋东坡也请到了觅雅的展位上,不能大张旗鼓地就在这里为工厂找客户,但这个地方遍地都是商机。方馥浓递给了宋东坡一打名片,对他说,这个场馆中本来就有几家专做OEM的企业,自己特意让几位礼仪关注了看似对那些企业感兴趣、甚至主动与之攀谈的观展商,每一个都主动上前索要了名片。
这些名片上的姓名就是绝对的潜在客户,而如何销售成功,就看他老宋的本事了。
为免被别的品牌抄袭借鉴,薛彤与她的销售团队对于“前店后院”的崭新渠道模式说三分,留七分。但是就是那三分也已经足够打动人了,何况门店经销商们一听网购冲击便如谈虎色变,天猫“双十一”单日破350亿、聚美优品单日大促破5亿,这样的新闻人尽皆知,“前店后院”的服务体验式销售很好区别了网购与进店的差别,让传统经销商找到了反击电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