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烈冷笑:“唐门中发生任何事都不值得意外。”
“那唐十七却又是唐潜的人,关键时刻挡住唐青衣一招,救了唐潜。”
“是么?”唐烈双眼微张,继而回复平静,“唐潜定是选择认输!”唐门规矩,对认输者不得追杀。唐潜身负重伤不认输便得死,认输还是一院之主——以他的势力,唐青衣纵算坐上宗主之位也坐不稳,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姑姑说的是,他认输了!”
“但他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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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潜飞奔着,在漆黑的夜里一路不停歇地向前飞奔。
这一战他败了,而且败得很惨,但他不甘心!
他没想到唐青衣居然抓住了可以致他于死命的东西。唐藏!一定是唐藏!
唐潜一路飞奔着,胸口的怒火熊熊燃烧!那一场唐门围歼的血战,唐端战死了,他的心腹全死了!幸好,他靠着唐十七杀了出来,两人一路奔逃。
“院主,现在怎么办?”唐十七抹了把脸上的汗水,衣襟上全是血迹,受伤不轻。
唐潜看着唐十七,这人关键时机不顾暴露救他一命,众叛亲离下又对他不离不弃,他纵使冷酷无情也不由一丝感动,一拍他肩道:“你放心,只要我们赶到府城的接头点,就不惧唐青衣的人。十七,这次我失败了,但有蔡太师支持,唐门迟早是我的!到时候,你就是唐门的副宗主!”
“谢谢院主!”
“我们快走!”
唐青衣遥望前方两个疾奔逃窜的黑点,冷寞面容上划过一抹冷笑。
“宗主,我们追吗?”唐斗向新上任的唐门宗主询问。
唐青衣摇头,“唐潜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一条没用的狗,主子还会要么!”
唐斗一愣,旋即明白,嘿嘿一笑,转瞬又狠狠呸一口,“便宜唐十七那混蛋了!这条白眼狼,要是落到我手里,非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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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唐飞的家伙是谁?文笔不错,情节条理清晰,生动细致,让人如临其境!”卫希颜摇晃着另一份射进来的纸片笑道。
“唐飞是青衣徒弟。”
卫希颜差点一头栽进鱼池,大笑道:“小青就有徒弟了?他才多大个屁孩!”
“和你一样屁大!”唐烈说起脏字来一点不脸红,从卫希颜手中拿过那张纸,草草扫了几眼就扔下,“丢脸!”
“当蔡京的走狗便罢了,竟然将唐门毒药出卖给胡虏,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唐门崇尚胜者为王,可以容忍一切阴谋诡计,但绝不能容忍忘记汉家祖宗的贼子!唐潜此次不是败给青衣,而是败给他自己,否则以唐藏对他的死心塌地又怎会起心背叛!”
卫希颜捡起那几张纸,又看了一遍,突然道:“这个唐十七有点古怪!”
唐烈似笑非笑,“甚么古怪?”
“唐潜当时被唐藏偷袭,于一瞬间受到唐青衣和唐藏两大高手腹背相击,倘若唐十七不出手,唐潜必死无疑。如果唐十七是唐潜的秘密武器,唐潜一死,将无人知晓唐十七的身份,他仍然是炼毒院的右长老,并且有可能随着唐青衣升任宗主而更受重用。但唐十七却选择暴露倒向唐潜,这不是很古怪?”
唐烈淡淡一笑。
卫希颜眨眨眼,“姑姑似乎很了解这个唐十七?”
“你错了,唐门中我最看不透的就是这个人!”
唐烈顿了顿,“但这个人,绝不是唐潜可以收买!”说完站起身,“你该走了,到冰室和你姑姑道个别。”
卫希颜微有一丝不舍,这个论心理年龄比她还小的女子敢爱敢恨,感情炽烈而深沉,活得张扬而自我,让她油生敬慕,于是任由自己上前紧紧拥抱这个火热又寂寥的女子。
“姑姑,还有什么需要交待希颜?”
唐烈拂开卫希颜散落在额前的一缕头发,深深看了她一眼,低沉道:“当年你三叔云青诀冲出唐门后就不知所踪,如有机会便寻访他的下落。”她转身走近冰棺,轻叹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该忘的也该忘了!”
卫希颜点点头,目光凝注在冰棺中与她有六七分相似的美丽面庞上,心中感触浮动,这女子的勇气和对亲人不计代价的维护让她感同深受并深为钦佩,不由单膝屈下轻抚棺面,“姑姑!”
“你去吧。”唐烈将脸贴在冰棺上,眼睛再也不转动一下。
卫希颜站起身,深深望了二人一眼,毫不回头的大步离去。
***
唐青衣负手立在湖边垂柳下,静静等着,冷寞面容上没有一丝急躁。旁边的唐斗酒虫子犯了,不停地走来走去,脑袋时时向湖那边张望。
约摸半个时辰后,终于一道身影从青隐院掠出,凌空飞渡,衣袂飘飘。
唐斗瞪着一双水泡眼,仔细打量这个从唐门禁地出来的“活物”,暗暗纳罕:这年轻人难道和青隐院中的那位有什么特殊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