麴素微微出神,此人在雪中走来,还真像一幅美画一般。香儿说他俊美,她是承认的。但若要与他比,她不想输。
陶惜年行礼道:“公主,在下陶岁,是元将军的同僚兼朋友,将军他最近身体稍有不适,就不出来见您了。”
麴素瞥了他一眼,冷冷道:“将军今早还去我王兄那儿拿了呈文,怎的才过了短短两个时辰,便不适了?”
“将军自从吃了您请的茶后,便一直感到不适,公主难道不清楚?”
香儿对此事并不知情,疑惑地看着麴素与陶惜年。
麴素半分也不退让,道:“既然将军不适,我与香儿便过去看看,用不用请个巫医?”
“这倒不必,在下懂医术,可以为将军诊断。将军目前不宜见客,还请公主回去,莫要在这冰冷的凉亭中逗留。”
麴素缓缓站起身,走到陶惜年近前,问:“将军忘记的人,就是你?”
陶惜年笑道:“正是在下,若公主方便,还请将解药赐给我和将军,也免得我们重新相识。”
“我没有解药,你与将军,本不该如此。你在他身边,会毁了他的大好前程。”
陶惜年呵呵笑了两声,道:“公主有所不知,将军并不喜欢进入仕途。待我们回到洛阳,他便会辞去官职,与我游山玩水。”
麴素的脚步生生停住,怒道:“你的本事倒是不小,可再怎么说,你也是个男人。做出这等事情,有悖伦常,丢人!”
陶惜年挑了挑眉,道:“事儿又不是我一人能做起来的,将军也做了有悖伦常之事,按公主的说法,他也很丢人,但公主却眼巴巴地盼着,无所不用其极想将他留住。不知……公主这样做,又为了什么?”
“你!”麴素气急,险些失了仪态。香儿担忧地看着他们二人,扶住麴素。“你还当真是伶牙俐齿。元将军不是还有一位未婚之妻?就算他不与我结亲,也要完婚的,到时候你的处境恐怕非常不妙。”
“公主的意思是,若您与元将军成亲,能把将军分我一半?公主可真大方。”
麴素气得两眼发昏,自觉不能再同陶惜年说下去,狠狠瞪了他一眼,道:“香儿,我们走。”
“恭送公主。”陶惜年双手插进袖中,仰头看了一眼飞雪,一路小跑回房。
元遥正端坐着,在看陶惜年给他的道经,他从书里抬起头来,问:“你把她赶走了?”
陶惜年平生头一次与女人争锋相对,感觉有些奇妙,麴素还是嫩了点,怼不过他。他呵呵一笑,道:“把她激走了,她心高气傲,兴许不想要你了。”
“那再好不过。”
陶惜年笑呵呵地坐在元遥边上,问:“阿遥,你天生就断袖么?为何中了情蛊忘了我之后,还是选择相信我,拒绝那位漂亮的公主呢?”
元遥愣了一下,道:“你认真的?”
陶惜年的一双桃花眼期待地看着元遥,他的确很想知道答案。高昌公主长相不错,又有情蛊加持,元遥应该很难抗拒才对。
“我不知道,除了你,我没喜欢过别人。”他如实回答。
陶惜年觉得自己也未曾喜欢过别人。之前的几位未婚妻,于他来说与陌生人无异。除了元遥,其余人在他生命中似乎全然是过客。
陶惜年半躺着,枕在元遥腿上,道:“好吧,那你今后也只能喜欢我。”
他偏着脑袋去看元遥,又道:“车安星说,今夜雪就能停了。明日我们离开王宫,买够路上用的物资,然后离开王都,到附近小镇上暂住两日。等雪化了,再继续往吐谷浑走……”
“你的发有些湿了,方才该打伞出去。”元遥摘了陶惜年的青玉冠,乌黑的头发散开来,他抚摸着那柔软的黑发,心里微微发痒。这人就是他心爱之人,与情蛊造成的骚动不同,这种情感自内而发,虽不浓烈,但却真实存在着。
☆、第97章 扜泥城(一)
宗庙中, 麴素蒙着面纱急步走来, 黑袍国师正端坐在神像前, 时间恍若静止。
“国师, 国师?”
麴素唤了几声, 国师才缓缓站起身,仿佛刚刚听见。他问:“公主为何急匆匆赶来,有事找微臣?”
麴素恼道:“国师,将我身上的母蛊拿出来吧, 我不想同那元将军结亲了。”
“哦, 为何?”国师的声音淡淡的, 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她想起陶惜年的那番话, 实在不想再同他二人纠缠下去, 她还要脸的,“这情蛊并没有那般有用, 他还爱着从前爱的人, 就算被情蛊所困,只要那人在他身边, 也是无用。他会躲着我, 他很快就走了。”
她以为国师会再劝慰她,让她再试一次。但国师只是淡淡道:“臣明白了,公主放心, 这蛊不拿出来也不会伤害公主的身体。若要拿出来,三日后臣将药送去给您。”
“既然如此,素儿便谢过国师了。”麴素向国师道了谢, 快步离开宗庙。
香儿见麴素从宗庙里出来,表情不大愉快,担忧道:“公主,用不用香儿陪您去后园走走?”
麴素冷冷道:“不用了,雪化的时候是最冷的,我还是回房歇着吧。”
她向前走了两步,却看见麴嘉缓步向这处走来。他笑道:“素儿,今日怎么不大高兴?”
麴素见了麴嘉,勉强笑了笑,道:“素儿见过王兄。”
麴嘉摆摆手,示意香儿走远些,将麴素引到宗庙偏殿,道:“素儿,不必为了那元将军不快,他不娶你是他没有福气,我的素儿是高昌王城中最美的女子,有谁见了不喜欢?我已在呈文中流露与大魏结亲的期盼,相信魏主看了之后,定会为你选择一位比他更合适的佳配。”
“那素儿就要去大魏了!”麴素惊道。
麴嘉笑道:“放心,希望你能留在高昌我也在信中说了,他们会考虑的。”
麴素美丽如星的眸子眨了眨,心情总算平复了不少,道:“王兄,还是你对素儿最好。”
麴嘉摸了摸麴素的头顶,道:“这是自然,谁教我们是兄妹呢。”
黑袍国师从宗庙中走出,正巧遇上正往回走的麴素与麴嘉,他行礼问好,而后道:“吾王,臣有事,想告假一段时日。”
“国师又有事出门?”麴嘉道,“无妨,如今高昌太平无事,国师想告假便告假吧。年前有祭祀,国师记得回来主持。”
“多谢吾王。”
雪停了,陶惜年与元遥他们离了王宫,在街上采购路上要用的东西。阿柏终于又高兴起来,在各种点心里选择自己喜欢的几种,还捎带了两个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