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承煜握着的手紧了紧,把盛药膏的小瓶子丢到他身上:“自己擦,我们明早就走。”
“去哪里?”林之卿坐起身。
殷承煜把两人的随身衣物打个包裹:“治病。”
林之卿道:“我死了不是更合你意?”
殷承煜似乎有些无奈道:“闭嘴!”
林之卿意犹未尽地闭住嘴巴,百无聊赖地歪着看殷承煜手脚麻利地收拾,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怪怪的。
这人挺有做主妇的潜质。
在冒出这个念头时,林之卿连忙打住不敢继续想下去,嘴角却是悄悄弯起一个角度。
羞耻
结算完房钱,殷承煜领着林之卿出了客栈门,一个人便笑吟吟地迎上来,俯身拱手道:“主子。”
只见他浅杏色春衫,眉目如画,清俊可人,正是许久不见的荆衣。
林之卿乍一见他,喜形于色。在谷中时荆衣与他走的甚近,虽然他城府颇深,但实在是一个令人感觉十分舒服的人,林之卿对他很有好感。
荆衣早就听说林之卿跟在殷承煜身边,并不惊讶,笑道:“林公子,好久不见。”
林之卿忙回礼道:“是啊……”他心想此时此景见着他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便不客气地道:“能见到你,我高兴的很。”
荆衣点点头,接下殷承煜手里的包袱。
殷承煜的脸已经黑如锅底,轻轻哼一声道:“你们倒是叙上旧了。”
荆衣无奈摇头,柔声道:“主子,我们也是老相识。”
殷承煜不置可否,打了个呼哨,一匹老马拉着一辆半新不旧的青篷车从街角转过来。
荆衣把包袱等物放到车上,把殷林二人让到车上,自己则坐到驾车人的位置上,回头道:“天儿闷热,但风沙大了些,就不要掀帘子了。”他自己则戴上一顶乌纱斗笠,鞭子一扬,驱使老马慢悠悠地走起来。
上车后,殷承煜一直阴沉着脸,不知生什么闷气,也不看林之卿。
林之卿反倒更自在些,打量起马车里的布置。
殷承煜爱享受他的知道的,以至于方才看到那匹瘦不拉几的马和朴素无华的车还有些惊讶他改性了,可进来之后才明白,这人怎么会委屈自己呢?
先不说脚下身下都是厚厚的狐皮,单是桌上一个掐金漆盒就让林之卿定睛研究了许久。
虽说是盛夏,烈日炎炎,西北炽热的阳光蒸的地面都要烧起来,可这小小车厢中却清凉如春。
兼之漆盒中摆着的皮薄瓤红的西瓜与绿莹莹的马奶子,更是暑气全消。
林之卿眼巴巴看着它们,咽了下口水。
做乞丐时连饭都吃不饱,从不妄想有瓜果吃,后来受伤,吃什么都被殷承煜严格控制着,粥汤药轮番伺候,嘴里淡出个鸟儿来,林之卿看什么都馋,口水都要滴出来。
殷承煜终于听到林之卿的呼声,饶有兴致地观赏了半天馋猫挠耳行乐,才大发慈悲地捡起一牙西瓜,递给他:“天热,吃一点消暑吧。”
林之卿此时早把什么威武不能屈抛在脑后,接过来就是一顿好啃。
殷承煜不时为他擦擦嘴上的汁水,笑道:“慢些,都是你的。”
林之卿一口气吃完两块,才稍解馋虫,手背抹了抹唇角。
殷承煜盯着他的唇有些出神,林之卿的五官里鼻子和嘴巴最好看,尤其是嘴,菱角形,厚薄适中,触手柔软丰润,亲起来是一种享受,此时西瓜汁还留在他张合的唇上,殷承煜忽然就有点心痒,喉头也微微发干,也想吃一块西瓜了。
林之卿没有发觉他的异状,又对马奶子赞叹不已。
外面荆衣听到了,朗声笑道:“这西瓜还不算最好吃,过半个月,找个早晨天不明去就瓜地里,挑一个又大又好的,挖个小口填进冰糖,等太阳出来了再摘来冰镇后吃,那才 是甜得起沙。”
林之卿对他讲得憧憬许久,终是没敢说要去吃瓜的话,而只道:“你是吃过咯?”
荆衣道:“这是自然,小时候我与主子都爱这样吃,还被抓住……”
“荆衣!”一直默不做声的殷承煜忽然警告道。
荆衣自知多言,忙噤声专心赶路,方才的欢笑也一下子沉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