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无常的道理,说起来都懂,真的遇到了,体会却完全不同。事到如今,也只能说造化弄人。
黑白照片上的女性生得古典恬静,清瘦的瓜子脸和秀丽的五官没有什么时光的刻印,嘴角还带着温柔的笑容。光凭这张照片,除了可惜之外,很难想象女人经历了怎样多舛的一生。
白陶大概是像他那个几乎没见过面的父亲多一点,只从母亲那儿遗传到那双黝黑明亮的狐狸眼。
白陶带了些工具,开始清洁墓碑和大理石台,苏一帆本来想帮忙,却被他拦下了。仔细扫开灰尘,擦亮碑面,白陶做完这些,才从苏一帆手里接过花放在石台上。
如今公墓已经不再允许在墓区焚烧纸钱和上香,环境好了很多,空气里不再弥漫香烛和焦灰的难闻气味。
白陶一直没有说什么话,摆好花束之后便跪在了墓碑前,双手合十举在胸口,静默几秒鞠了三个躬。等他睁开眼,发现苏一帆也挨着他跪了下来。
“妈妈,我们来看你了。”
苏一帆也照样鞠躬。
“陶陶我会好好照顾的,您不要担心。以后我们会常来看您。”
他做完这些,见白陶红着眼盯着他发愣,不由得有些心疼。他刚想说不要哭,白陶却没有真的流泪。
两个人待了很久,等到扫墓的人群都散了七成,才打道回府。
从墓地出来后白陶明显情绪不高,脸上冷寂的神情叫人看着都有些不忍心。他从来不是脆弱的人,此刻却在微寒的春风里显得异常单薄。
苏一帆也不知是怎么了,平日里擅长的安慰此刻全然说不出口,只得叹息着把人搂进怀里。
白陶顺势抱住他的脖子,毛刺刺的头发蹭到他的脸颊,带来一阵微痒。
“哥……我就只有你了。”
男孩喃喃开口,仿佛是在重复某种咒语。
“我知道。”
苏一帆犹豫了一会儿,郑重地回答。
他平时所熟悉的白陶,是很少显露出这种消极的状态。他总是保持安静,从不主动提起自己的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