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中午,电视上又报道了一出惨剧:昨天晚上被大雪堵在高速路上的车辆太多,不仅有多起的连环车祸,还有车子甚至被大雪掩埋,而下车徒步求救的人们因为衣服不够暖和,不少就晕倒在雪地里——然后被大雪覆盖,生还率不到百分之一。全国各地类似事件太多了,大雪也使得救援难以成功,只有少数有条件的地方,能派出直升机去。
面对如斯惨况,华国高层坐在镜头前对全国人民严肃通告:灾难并没有过去,华国虽不在风暴眼上,但是情况并不乐观,风暴会在接下来几天继续加剧!临海城市的居民已经向内陆撤退了,现在气温迅速下降,国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躲在室内,尽一切可能保证取暖!——所有的人都是,他们也不例外!危机时刻,党内除了作为储备力量的干部们迅速向南撤退,其他,包括最高领导人在内的正级干部,都将留在原地住持大局,和国民共进退!
地位愈高,意味着责任愈大。
许多电视机前的人们都抹了把脸,把眼泪擦掉,不管怎么样,这样的决策和声明至少让人觉得还是有希望的。
转出新闻发布厅,华国最高领导人揉揉额角,在下一小时坐在新闻发布厅安定民心的讲话前,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身边的警卫长给他披上大衣,望着他花白的鬓角和遮不住的倦意,压抑住酸涩开口:“您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休息了……”领导人看看跟在身边多年的警卫长,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摇头道:“这么下去,有线通讯很可能会中断,在此之前,还有太多的事情。”说着,领导人的脚步不停,并不年轻的脊梁依旧挺得直直的,看了眼外面纷扬的大雪,忽然道:“叫所有警卫员和执勤人员都退回室内!分发保暖物资!”警卫长愣了下,还是迅速敬礼:“是!”
看着电脑上传来的图像,和M国对各国首脑的声明,聚集在一个大厅各自忙碌的国家高层们,都苦笑着庆幸,至少亚欧大陆的风暴眼不在华国,雪上加霜的飓风只在沿海肆虐,没有深入内陆不是么?即使因为华国环境破坏,头顶上的云层比别处还要厚一些。
到了这天晚上,气温已经下降到华国有史以来最低,大雪依旧没有停下来,还有愈下愈大的趋势,很多设施已经因为低温被冻坏,电视也只剩下当地省台、地方台和中央台,电视里每一个小时都有国家领导和省市领导出来和民众说话,但是电视的雪花也越来越大,信号十分不清楚。最高领导人指示全国:在之后有线信号被风暴破坏后,将使用无线电设备与民众共勉,为了不浪费民众手里的资源,最新消息将于每天七点、十八点、零点准时播报!
林泊宁听到这话,从空间里捣腾了好一阵子,才翻出一个崭新的收音机来,还没等他装上电池,市里的大喇叭就响了起来——只要设备还能用,之后每个小时都会有通报,并且最新消息也会在喇叭里发布。大喇叭后面的市长还笑着调侃:“这喇叭是当年人民公社时期遗留的历史物品,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咱们还能用到几十年前的‘文物’。”说完,就放了一段曾经十分熟悉的乐声,慷慨激昂的让年纪大些的人们眼里噙着泪水,有了希望的火花。
林泊宁和顾璟特意寻了一间卧房没有观景台和大窗户的低价房间,两个人可没忘电影里气温瞬间直降把玻璃都冻裂的景象,顾璟还用变异兽的兽皮把不大的窗户整个封上了,中间剜了个乒乓球大小的半圆,以便掀起来看看外头的情况。
林泊宁则拿着针线给从蓬莱基地带来的防护衣上袖,没办法,为了行动方便和节省变异兽皮,基地里的防护衣都是坎肩似的无袖上衣。在崴断了好几根钢针之后,林泊宁把精神力附着在针上,费了好大的劲儿终于穿进去了第一针,也幸好他是孤儿院出来的苦孩子,纵使是个大男人,缝缝补补的事情也难不倒他。
顾璟一回头就看见木木这么副模样儿,冰天雪地里心呼呼的暖和,嗯,他想,木木拿着针认真的小模样怎么那么可人心呢,边想着手脚就缠上去把人裹进自己怀里。
林泊宁一点挣扎都没有,他乐得窝在顾璟热乎乎的怀抱里,说实话他都有些羡慕顾璟异能是火了,即使不发动他身上也暖烘烘的,可比他现在穿着变异兽皮毛衣裳还手脚发凉的强多了。
很快,顾璟也不能闲着了,气温会下降到何种程度他俩心里有数儿,那是一瞬间就能把人冻成冰柱的恐怖低温,顾璟的异能毕竟是有限的,总不能让他抱着光溜溜的林泊宁一直发动着异能吧?
穿上缝好的防御衣,变异兽的皮毛比普通动物更加御寒,两个人就锁好房门去空房间收集木头纸张等能取暖的东西,两个人力气都不小,很快就背了一堆木制桌椅回来,当然,大头都在林泊宁的空间里,这些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酒店的走廊和拐角处为了安全都装着摄像头,他们可不想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再次走到楼下富丽堂皇的大厅里,大堂经理和服务人员已经不见了踪影,遇到几个人正裹着空调被撬开一层的库房,往外拿被子和毛毯,见到穿着一身毛皮的林泊宁和顾璟两个,其中一二人眼里就露出贪婪渴望的神色来,不过顾忌着顾璟凶悍的气质,再加上现在还不到山穷水尽的绝地,倒没敢轻举妄动。
顾璟和林泊宁下来只想看看酒店负责人还在不在,见到这情形也就罢了,准备原路返回房间,压根就没准备搭理那几个或警惕或贪婪的人。突然,林泊宁耳朵动了动,停下脚步看向大厅一侧真皮沙发后面。
——从沙发后头悄悄伸出一个黑黑钝钝的鼻头来,然后是个白白的小脑袋,毛发湿漉漉一绺一绺的耷拉在头上,憨态可掬的脸上两只黑黝黝的眼睛对着林泊宁猛看,嘴里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那是熊?!”顾璟瞪大眼睛。
林泊宁可是脑子一转就能看见小东西全身,他摇摇头:“是狗,大白熊犬,和北极熊很像,尤其是幼犬。”
眼角余光扫过大厅另一端窥视这边情况的几个人,林泊宁叹口气,上前走了几步,蹲□伸出手来让小东西闻一闻,之后才把小东西从沙发后面抱出来,毕竟是他家顾大犬的远亲么,要是不救的话,没冻死明天也变成狗肉火锅了。
这小东西可真脏,浑身都是泥水,虽然已经不在往下滴,可抱手上仍旧黏糊糊的。林泊宁抱着小狗儿,和顾璟一起走楼梯上了楼。他们上去二层的时候,林泊宁灵敏的耳朵听见下面那几个人在说:“这两个人什么来路,竟然有皮裘的衣裳?”“可惜了,咱们没发现那条狗,要不然靠着那狗也能撑两天,这酒店里人不少,餐厅那点食物都被分光了。”“可不是,俺头一次进这么好的旅馆,想不到这里老板那么抠,食堂里就那点东西!”“嗤,这是星级酒店,吃食都是新鲜的,当天运来当天做掉,可不想那些破烂宾馆一样三四天的菜一样做。”……
林泊宁摇摇头,他们现在的房间在不高不低的七层,高不够看风景夜景,低不够方便,这七也不够吉利,是以这一层都是比较廉价的房间,现在酒店无人管理,住进来的人都奔着豪华客房去了,这层竟然只有他们这间有人,两人特地选的靠近楼梯的房间,又不在最外边,安全和温度都考虑到了。
进了门,没把小家伙直接放下,林泊宁支使顾璟去浴室放一盆热水来,得赶紧洗洗擦干,要不然这小东西非得感冒不可,而且林泊宁看过,这小东西的后腿被划了一道口子,虽然没在流血,可伤口已经泛白了,皱巴巴的显然是发炎了。
小家伙一直安静的很,倒不像狗狗了,林泊宁有些担忧,该不会是已经不好了吧?把想帮忙的顾大犬赶到一边儿,林泊宁忽然发现手掌底下的小狗儿肌肉竟然有些松弛下来,弄得他好一阵哭笑不得,怪不得小东西这么乖,原来是害怕他家那只大的。
洗白白之后才发现这只大白熊幼犬长得相当标准,大概真的是纯血统的狗狗,林泊宁给他擦干身上的水,用吹风机小心的吹了吹,然后包进大浴巾里,只露出个蓬松小脑袋的小家伙憨厚可爱到不行,林泊宁一边洗手一边眼睛亮闪闪的看床上乖乖不动弹的小狗儿。
顾璟从脊梁骨窜上一股子凉气儿,忽然感到森森的威胁,他是知道自家的木木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养只威武的大型犬!要不然在蓬莱基地的时候也不会偷瞟人家狼牙暗地里流口水了,偷偷摸摸的喂给狼牙晶核吃,还打量着别人都不知道呐,其实小队里的人哪个不晓得,就牵牛在他脑袋里抱怨肉疼叫他管管木木的声音都闹的人头疼,还有象棋小兵,可是紧张了一阵,生怕惹狗喜欢的木木把他家狼牙给拐走了。
恶狠狠瞪了一眼蹲在大浴巾里装可爱的大白熊幼崽(在顾璟眼里,憨态可掬的小东西成装可爱了TT),顾璟心里快速的思量怎么把这只从木木跟前弄走,他看着小狗儿,就已经能预见自己未来受冷落的场景了!这可不是有主亲主的狼牙,木木顶多只能喂点东西胡撸两把解解馋,这只要是赖上木木了,那就真是在他们两夫夫中间插根电灯泡!
仍旧警觉不安的幼崽敏感的觉察到顾大犬的不怀好意,抖了抖身子,往浴巾里缩缩。正美在心里的林泊宁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下一秒眼刀子就戳到顾大犬的后脑勺上,恨恨通告一声:“我瞅着这小狗有眼缘儿,从今往后它就是你儿子了!”
顾大犬一瞬间懵了,怎么就成他儿子了,不过这人遇到林泊宁的脑袋回路永远是不正常的,随即就笑嘻嘻的说:“好,咱俩的儿子么,来,儿子,让老爹抱抱。”木木这是害羞了罢,想共同有个娃儿就说么。这样想着,顾大犬的贼手就伸向大浴巾裹着的小崽儿,吓得小东西朝着林泊宁呜呜直叫唤。
林泊宁翻个白眼,把小狗儿抱在怀里,从空间里翻腾出双氧水和克林霉素,还有维B,谢天谢地他大学里打工的经验都还在,用量什么的都清楚,虽然没有专门的动物用药,可将就着先用人吃的药吧,幸好小东西的伤口不太严重。
不敢给饥肠辘辘的小东西吃的太饱,只给了它能有七八分饱的食物。看看表,已经快要到凌晨了,外面的风雪愈大,现在还没断电,把空调调到最高温度,床上的顾璟掀开被搔首弄姿的做出一个请君入怀的姿势,把林泊宁逗得一乐,抱着小狗儿窝进顾大犬怀里,林泊宁脑子还想着——明天,要让顾大犬烧炭!
43
43、伐薪烧炭南山中…
正式入户顾璟和林泊宁名下的大白熊小崽儿,窝在暖烘烘的被窝了睡了一夜,第二天就明显有精神起来,在林泊宁脚边撒欢不说,还会眼巴巴的看你,等着喂食。林泊宁抱起它看了看后腿儿,很好,伤口没继续恶化,拿出碘酒来给它抹了一遭儿,小狗儿的治愈力还是不错的,伤口又不大,人的药吃多了终究是不好。
顾璟躺在被子里,寂寞的看那两个亲亲热热的,十分眼红,趁着林泊宁洗漱的空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想跟着去的小崽儿抱上床,箍在怀里,瞪着眼睛警告小崽子不能和他争宠,并且批评教育它的撒娇行为可耻,毛绒玩具似的小狗吓得呜呜直叫,挣扎着想扭头下床,无奈顾大犬的两只蒲扇大的巴掌捧着它的脑袋,执着的听着它说教。
“嗯?”林泊宁斜靠在浴室的门墙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挑起一侧的眉角,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儿。
顾大犬直勾勾的盯着那人和墙壁形成弧度的美好腰身,以及那双有力笔直的长腿,手不知不觉就松开来,小东西呜咽一声,逃命似的从床上蹦下来,挨到林泊宁脚边蹭蹭。
顾大犬的眼神忒露骨,林泊宁收起慵懒的笑,细长的眼睛斜过来狠狠给了个刀子,就差用长腿把人踹回魂了。
顾璟笑的无赖,无耻的把错处都推到小狗崽儿身上:“我不是看咱们儿子胆儿太小么?论说能在陡峭山坡上放牧、能和狼还有熊战斗的大白熊犬应该挺勇敢的呀?”
林泊宁对这种倒打一耙的言行不予置评,在生化世界里转了一遭儿之后,顾大犬的脸皮厚度得到长足发展和阿奇伯德的真传,要是搭理了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稀里糊涂滚上床去呢。想起在生化世界里的好友们,林泊宁有些想念和惆怅,随即理智就把这些拂去——在那个世界里,好友们都有自己守护并且为之奋斗的对象,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只要能和最重要的在一起,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
林泊宁到窗前掀起变异兽皮上割开的那一小块,从小洞里向外看,外面黑沉沉的,雪大的以林泊宁的眼神也看不到五米之外,感知一下,外头的情景360度的呈现在他脑子里,林泊宁顿时感觉自己就像身在那冰雪里头似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床上顾璟利落的收拾好自己,又把小狗崽抱住平举到自己眼前,其实他还是很满意的,这小东西够聪明,能感觉出来他身上的煞气才会这么惧怕,在这样的世道里,不管人和动物,强大还是弱小,有眼力价知道哪些不该惹才能活的长久。
“咱们给它起个名字吧?”顾璟兴致勃勃的说。
“叫什么?”林泊宁很有自知之明,他起名无能,顶多就能想个大白、大熊之类的名儿。
“大黄!”顾璟一锤定音:“多有狗的范儿,一听就知道是叫谁!大名大黄,小名黄豆,多好,黄豆饱肚有营养,还跟它这身形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