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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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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至傍晚,远处霞色层林尽染,街上的热闹之意非但没有停歇,反倒有愈演愈烈之感,姝晚好不容易从人群中走出,顾澜廷微微侧了侧脸,察觉到了二人的距离,便脚步一顿。

待姝晚跟了上来才继续走,不知走了几时,姝晚的腿脚酸了起来,前方才传来顾澜廷不真实的声音:“到了,前面就是甜水巷。”

姝晚眼眸中迸发出喜意,匆匆的往前跑去,越过顾澜廷后福了福身:“多谢公子。”随即未抬眼就离去了,她虽已经嫁为人夫,但还是不能与外男独处一处,叫外人瞧见了,说不清楚那便不好了。

顾澜廷瞧着她的背影,淡淡一笑,转过身离去了,几乎在他离去的一瞬间,巷子尽头出现了一道身影,若是顾澜廷瞧见了,怕是要有的闹了。

闻时砚也未瞧见他,满眼都是向她奔来的秀丽身影,借着夜色掩盖,姝晚瞧不清闻时砚的神色,只是松了口气便急急道:“相公,我方才走丢了路,刚刚才寻了回来。”

话音落,却见身前的闻时砚一动未动,周身气压极低,姝晚后知后觉察觉到他生气了,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扯着他的袖子:“对不起相公,今日是意外,以后不会了。”

闻时砚却挣脱了她的手,嗓音如寒冬的霜雪:“方才是谁送你回来的?”

姝晚一惊,没想到竟然被他察觉到了,她垂下了头:“不知,是个好心人,瞧着我可怜便带我走了一遭。”

闻时砚冷笑:“尹姝晚,你也不怕被卖了。”

姝晚哑口无言,她也是慌不择路,闻时砚却似是未看到她脸上的委屈,口不择言:“你一妇人这般信任外男,这甜水巷不知多少双眼睛……”正说着,他的喉咙似是哑巴了一般,发不出半点声儿。

姝晚杏眼瞧着他,眸中慢慢地聚集了水汽,眉头亦轻蹙起来,随即鸦睫轻颤,泪珠大颗大颗的滚落,她声音轻而弱:“我又能怎么办,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等你来找我吗?”

闻时砚怔怔的瞧着,半响懊恼悔恨,他分明是瞧见了送她回来的那人,心虚不已加之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不悦,让他堵得慌,情急之下说出了伤人的话。

但素来的骄傲叫他不能低头,嘴硬着:“你怎知我不会去找你,今日管家传来了信儿,我连假都未告便匆匆而来。”

姝晚抬手擦了擦眼泪,声音低了下去:“是吗?那可真是劳烦二爷了。”

闻时砚到底年轻气盛,心间的那股子气愈发的郁结,甚至即刻就想转身就走,不愿瞧她的这副脸色,但理智又拉扯着他,与她计较做甚。

二人间沉默的氛围弥漫了开来,半响,闻时砚牵起她的手,生硬道:“好了,莫生气了。”,他似是第一次哄人,也不知说些什么,便一语未发地拉着人往前走,姝晚任由她拉着,二人回了府。

管家和邹妈妈已经快急晕过去了,看到姝晚完好无损的回来,心中直呼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他们保下一命,芸姐儿早就醒来了,知道了阿姐出了事儿,坐在一旁直抹泪。

瞧着阿姐回来了,第一个便冲了上去抱着她的腰抽泣,姝晚心中一阵酸软,也顾不得与闻时砚置气,废力的把芸姐儿抱了起来安抚。

邹妈妈往最外面战战兢兢的春和使了个眼色,春和赶忙扑通一声跪在闻时砚与姝晚身前,头磕在地上:“娘…娘子饶命,二爷饶命,是奴婢办事不力,求二爷恕罪。”

姝晚刚要说无事,闻时砚冷漠的声音传来:“你作为娘子身边的一等女使,竟将主子丢了去,自个儿倒是回来了,简直是其心可诛。”随即他转头向管家道:“找个人牙子把她发卖了去,别再叫我看到她。”

春和霎时哭了起来:“二爷饶命,奴婢不敢了再也。”

姝晚也愕然的很,她忍不住开口:“今日不单单是春和的错,我也有问题,是我要回去未告知她等我,何必要如此罚她。”

闻时砚闻言刚刚温和的神色又冷了下来,在他看来,公是公,私是私,姝晚平时私下里再与他耍性子都无所谓,但,眼下的情景不容她挑衅身为这宅子掌权者的面子。

他冷声道:“奴是奴,主是主,若是连这点眼色和自知之明都没有,还如何做事,主说她是错的,那她便是错的,赏罚有序人心才能归顺,不可模糊了界限。”

姝晚被他冰冷的语气说的打了一个寒颤,怔怔的、无措的瞧着他,闻时砚瞧见她优柔单纯的眼神,狠了狠心继续道:“尊卑有别,规矩为上,在这府里,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若是这般随意叫人置喙,还如何立规矩,叫下人敬畏。”

邹妈妈听着有些不忍心,这哪里是敲打下人,分明是借此想好好扶一扶这娘子的心气儿,二爷说的没错,这娘子是半点儿没个主子的样儿,难怪春和这小蹄子犯了这般大错。

随即她又想到自个儿也算不得太尊敬,难免有些心虚,神色几变。

姝晚面色渐渐难堪了起来,她虽单纯没心眼儿,但不是个傻的,闻时砚说的这般明显她若是还听不出来可真成了傻子。

众目睽睽下,顶着好多双视线,虽都在闻时砚的压制下不敢抬头,亦不敢出气儿,但她还是感觉到如芒刺背,眼泪将掉未掉时被闻时砚捂住了眼睛。

她眼前一黑,所有的一切被眼前温热的手掌抵挡在外,姝晚惊得忘了呼吸,耳边响起低沉的嗓音:“莫哭,现在该对着她们说些什么?”

醇厚的声线带着反问之意,叫姝晚更为茫然,说些什么?她不知道,脚无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却被闻时砚拉到了身前,面对一众仆从,坚定的、不容置疑道:“说。”

芸姐儿睁着眼睛一眨未眨地瞧着姝晚,姝晚则顶着泪眼朦胧艰难道:“从即日起,你们不可懈怠,要好好做事,谨言慎行。”

下人们大气不敢出,齐声:“是。”

闻时砚稍稍满意了些,不管怎的,能卖出第一步就是好的,他站在姝晚身侧想去牵她的手,却见她似是受惊一般,抖了一下,挣脱开来,闻时砚的心蓦然沉了下去。

他淡声道:“都散了吧,邹妈妈重新拨个丫鬟去伺候娘子。”

邹妈妈应下,便也退了下去,顺带着把还在盯着他二人的芸姐儿抱走了。

闻时砚待人走后,静静的靠近,叹了口气,他抬手颇为强硬的抚上了姝晚的侧脸,随即生硬的留下淡淡一吻。

姝晚只觉扑面而来的压迫感环绕在她周围,随即脸上一热,她察觉到了什么,无意识地推拒他,却发现推拒不动。

闻时砚不愿意被这般拒绝和误会,但也觉着把姿态放低哄人这事实在难堪的紧,落下一吻已是极限,瞧着姝晚这般无声的抗拒,他也有些不大顺意。

勉强装出来的神色随即寒了起来。

随即便分开了二人的距离,退开了步伐,姝晚垂着头,抿紧了唇,只闻头顶传来一声冷淡的声音:“我先走了,今夜执勤,你早些休息。”随即便越过了她骑着马离去了。

姝晚心间难受的紧,头脑阵阵发晕,今日的事实在发生的太多,叫她心身俱疲,她被难受淹没,浑身无力,邹妈妈一直藏在暗中守着他们。

眼下瞧见闻时砚离去,便上前来安抚姝晚:“娘子回来还未用饭吧?吃点东西沐浴一番去去晦气,早些歇息吧。”随即她又为了开解姝晚,说:“这男子啊,得顺着他们,娘子方才实在不该在下人们面前那样驳斥二爷的面子,难免叫他心生不悦。”

“娘子也不必纠结难过,过几日待二爷消了气便又来瞧您了,只是切记以后莫要那般了。”

姝晚听着她的絮絮叨叨,才有了一些真实之意,原来京城的人家竟都是这番相与之道。

她不想叫邹妈妈操心,便敷衍着点了点头,晚饭姝晚未吃,只是草草洗漱后便睡了过去,她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番。

闻时砚出了甜水巷后便往国公府而去,刚把马交给门房,身边的侍卫葛忠便走了过来:“世子爷,大娘子又与郡主吵起来了。”

闻时砚不由的皱了皱眉,面上疲累之色掩盖不住,“又怎的了?”

葛忠迟疑道:“听说是三爷在月上梢的相好有了身孕,已然有五月,大娘子为了保全国公府的面子,想去母留子送到庄子上养着,郡主则不许,直言这孩子不能留,娼妓之子,是为野种。”

闻时砚闻言拧起了眉头,嗓音沉沉:“还未成婚便有了庶子,传出去国公府上下还怎么做人,父亲没叫人打死他?”

葛忠:“怎会,昭阳郡主死拦着不让,又哭又闹的,现在正在德善堂闹着呢。”

闻时砚转身便走:“我去瞧瞧,此时已经可惊扰祖母?”

葛忠跟上前:“未曾,公爷捂的死死的,四姑娘他们也未曾知晓。”

闻时砚便止住了话头,匆匆往德善堂而去,人还没到院子里,就听到一阵尖锐的哭嚎声,冲破天际,直叫闻时砚脑子嗡嗡,他定了定身往里走去。

德善堂内上面的座儿只坐了国公爷一人,虽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却依旧神采奕奕,且与闻时砚的面容极像,儒雅清俊,眼角的纹路反而增添了一丝岁月的成熟,叫他的气质更赛青柏。

二位主母分别坐在了下边两旁,虽是平妻,但以闻时砚的生母徐氏的位置看的出,她是先进门的那一位,便坐在了左边的位置上。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砚台恶狠狠的大吼:你这个女人,不知道自己多漂亮?气质多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乱跑什么,知不知道那么多人觊觎你。

姝晚泪汪汪:你凶我,你居然凶我!!

溜了溜了,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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