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晚有些不敢相信,她原以为自己绝望下生出了梦魇,生生困了进去,不愿面对,没成想她家相公竟真的回来了,活生生的、温热却充满依靠的躯体。
她猛地扑进闻时砚的怀中,细细密密的低泣、这样静的夜晚,连哭声都不能畅快些。
闻时砚的眉眼骤然从讶异变得柔和下来,他知晓晚娘一向性子柔弱单纯,平日里依赖他依赖的紧,也知这一趟“死遁”吓坏了她,饶是他的心肠平日里再冷硬,这一刻淡淡的歉疚感也涌了上来。
大掌不自觉的抚上姝晚细细颤抖的脊背,顺着摸了摸,嗓音低絮柔和:“害你担心了,我回来了。”
姝晚已经顾不得什么光棍儿夜袭了,只是顶着满脸泪痕从他怀中探出头,急急地问:“如何回来的?发生了何事?”说着在夜色里摸索着他的身板,想查看一番。
闻时砚制住她,拿出早已在心间滚过的理由安抚道:“无事,说来实在是幸运,遇上了京城将士清剿逆贼旧部,顺带着把我救了下来,只是被带回去问了几日话,事情了结后我便匆匆回来了。”说完,似是觉得抱着有些久,他便把姝晚略微推开了些。
姝晚并未多想,二人成婚也就月余,他相公自相遇起到现在,性子便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素来不喜多同她亲近,想来也因他先前家中是富户的原因,贵人家中养出来的公子哥儿,总归是同他们这些普通百姓不大一样。
姝晚总觉得自己走了大运,许是天爷看她太苦,叫相公来到她身边,原以为天爷会把这份缘收回去,没想到峰回路转,相公平安回来了。
姝晚吸了吸鼻子,脖颈处还有些方才剪刀抵住的红痕,叫闻时砚皱起了眉头,村中大多数人家晚上是不点灯的,他刚来此处也多有不习惯,慢慢的才习惯了一点,加之他本身视力极好,衬着月色他瞧见了痕迹。
联想到方才她的行径便问:“方才吓到了吧?我方才推门而入,却发现里面被顶死,便从窗户翻进来,怎的好好的把门抵住?”以往二人住在一处,内门只是插好门闩,可见这些日子应是遇到了什么。
姝晚却不想生事,左右相公回来了,那光棍儿也不敢再来便摇了摇头:“你不在,我总归是害怕的。”说完又低下了头倚了过去。
闻时砚对于她总是猫儿似的黏人也有所习惯,总归还是自己的不是,便又抚上了她的发顶。
他眼神闪烁几许,又似是挣扎一番,迟疑道:“晚晚可愿随我去京城?”
说出这句话他已然是付出极大的代价,他们二人成婚仅仅两个月,说情谊闻时砚自认没什么不可割舍下的,当初他随太子被淮王逼的四处躲藏,在去往青州的路上叛军已然刀至后颈,闻时砚咬牙披着太子蟒袍跑了出去,引开了叛军。
但胸腹被砍了一刀,鲜血横流,九死一生活了下来,恰巧倒在尹家柴房,被尹姝晚所救,而后他隐瞒了在京城的一切,路行至此,若是被任何一人知晓身份,那也是灭顶的危机。
而后为了掩藏身份,便说要娶她作娘子,毕竟,这邻里之间的,有个风吹草动的难免惹人猜忌。
原想着,走一步看一步,大不了时机到了死遁而去,但挣扎几许,又许是救命之恩作祟,还或是她太过惹人怜爱,最终还是回来了。
姝晚不解的抬头:“为何要去京城?”
闻时砚却转身离开了她的怀抱,走至桌前把仅剩不多的油灯燃了起来,姝晚瞧着有些心疼,她原想着下次寒哥儿回来叫他读书用。
此刻,许是黑夜的掩饰,她却丝毫未觉闻时砚身上的衣饰不同以往。
闻时砚背对着她淡淡道:“这次在京城,我寻到了族中人,虽是旁系,但有血亲在总归是有盼头的。”
当初二人成亲时,他便说家中双亲去世,只留一人,原想着去寻亲,路上却横遭匪祸,受了伤,姝晚深信不疑。
眼下闻时砚突然说寻到了亲,姝晚一愣,便也顾不得伤心,眼睛一弯:“那可真是顶顶好的事儿。”随即她又想到了什么变得有些怯懦:“可去了京城住在哪儿啊。”
京城,对于姝晚来说是很遥远的词汇,她只想守着这方寸之地,与相公安稳过日子,未来寒哥儿读书中了举,娶了妻她便能放心了。
闻时砚却依旧未转身,背对着她不知在忙些什么,“莫担心,祖上有宅子,寒哥儿来年要参加秋闱,京城的书院总归比镇上的好些。”
提及寒哥儿,姝晚犹豫了,“那……鸡鸭怎么办,还有田地,庄稼。”她没说的是,到了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如何挣钱,如何生存。
闻时砚终于转过了身,同她耐心道:“鸡鸭卖了换银子,至于田地,找个相熟的邻家帮忙照看些。”闻时砚心中有却想着,不过鸡鸭而已,养着作甚,在家中一天到晚叫唤个不停。
姝晚心中似是有个天平,闻时砚又相劝了几句,把寒哥儿继续拉扯出来,姝晚下决心答应,“那明日……把寒哥儿叫回来商量商量。”
闻时砚松了口气,走至床边:“不早了,歇息罢。”说着便张开了胳膊,姝晚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等了半响,闻时砚才想起来这里没有下人伺候,掩饰般咳了咳自行脱去了衣衫,往床上躺去,姝晚小声道:“油灯吹灭。”
闻时砚无奈,只得下床,嘴上却忍不住念叨:“总是这般节省,家中并非没有银钱,作甚总是委屈自己。”
他来时,这家中确实家徒四壁,就连吃食也难以下肚,野菜汤、熟芋头,竟叫他腹泻了几日,随即他便把贴身玉佩当了,给家中添置了些许东西,余下的银钱也给了姝晚。
不过以她的性子,有钱也是存着应急用。
姝晚没有回嘴,却心中热意满满的觉着他的语气熟悉的紧,多日来的惊惧烟消云散。
天色逐渐变亮,姝晚睡了个好觉,她早早的起来生火做饭,想着闻时砚奔波多日,定然累得很,她却未料到闻时砚早早的醒了过来。
只因身下的床铺硬得很,叫他睡着有些难受,姝晚总说睡硬床板对腰好,他却不适得很,瞧着在他走后姝晚便把褥子拿了去。
外边传来碗盆悉祟声,闻时砚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姝晚正往桌子上摆饭,听闻动静抬起了头,却愣在原地,门前的闻时砚一身雾蓝色窄袖衣袍,虽无暗纹,却气度不凡、清朗孤高,浑身透露着与这山村格格不入之感。
闻时砚疑惑:“怎么了?”
姝晚回过神儿,露出一抹笑:“无事,我去瞧芸儿起了没。”随即便起身进了屋,小姝芸已经揉着眼睛自觉乖巧穿衣,姝晚把她抱出房门放在桌子前,姝芸呆呆地瞧着闻时砚,似是对突然又冒出来的姐夫感到惊奇。
闻时砚神色柔和,指尖逗弄着芸姐儿,姝晚做下来喂芸姐儿吃饭,闻时砚面前的粗面馒头未动,只是端起碗喝了几口粥,“你一会儿便收拾东西罢,我去镇上唤寒哥儿。”他不容置疑的下达命令。
姝晚柔声:“这么急作甚?”她还未与邻里街坊打招呼。
闻时砚哪能不知她的心思,总是这般瞻前顾后,优柔寡断的,再他看来,眼下与他去京城才是大事,总归是跟了他的女子,就算当不得世子妃和侧妃,看在她救命恩人的份儿上,母亲应也是会给她一个妾室的身份。
只是还得待他周旋一番,只因国公府规矩极为严苛,家中又有两位主母。
“族亲还等着我,不好叫他们忧心。”他解释道。
吃过了饭,闻时砚摸了一把芸姐儿的头便出了门去,姝晚瞧着他的背影,只觉他这一趟回来似是更不一样了些,随即她甩甩头,叹着气往左邻右舍去了。
先是去了村长家,又去了平日来往较多的王婶儿和刘嫂子家,说明了来意,几位长辈表示闻时砚能回来真是天大的喜事,又闻姝晚要离开灵水村去京城,纷纷对视一眼,这听着就够不靠谱的,但姝晚细细的解释了,他们便恭喜着她。
往后再回来,便是京城夫人了,那派头可是不一样。
有了这番由头,姝晚也好提及叫他们照看田地,鸡鸭便算作佣金,做了人情罢,几家推拖着,到底还是给了些,也不好这般要,姝晚却想,此番归期未定,还不知何时能回来。
外边传来声响,姝晚探头瞧去,闻时砚带着尹书寒回来了。
她迎了出去,却见书寒脸上尽是喜意,上来便攥着姝晚的手腕:“阿姐,我能去京城读书了。”、
今日,闻时砚骤然出现,吓了他一跳,还以为是幻觉,随即便激动的诉说着他阿姐的情况,闻时砚只是镇定的听他说完,冷静的表明来意,而尹书寒倏然被天降大饼砸住,还有些回不过神儿来。
姝晚有些吃痛,但也应和着笑笑:“是啊,我们寒哥儿要有大出息了。”
尹书寒红着脸松开了手,垂着头不好意思的嘿嘿笑。
闻时砚站在一旁,也随着二人眉眼浮上了些许笑意。
一行人收拾妥当后便锁了篱笆门,闻时砚早已租好了马车,给他们撩起车帘,而姝晚还在不舍地最后瞧着这一幢屋子。
闻时砚心中只余庆幸和松懈,同时附带不解,他已说明带她们去京城过好日子,不知姝晚为何还要对着这破屋子惜别不舍。
作者有话要说:砚台挠挠头:我给你住大房子,给你荣华富贵,怎么还不高兴呢?
晚晚白眼:死相。
接档文2→《庶女高嫁》【我给亡姐的相公做了续弦】
文案:冷心冷肺·矜贵世子爷x怯懦内敛·痴情通透二姑娘
汴京城出了件令人津津乐道的事情,原是云麾将军家的二姑娘与伯爵府的小公子定了亲,给了聘礼纳了吉,谁知成婚前夕伯爵小公子意外要纳青楼女子为妾。
那青楼女子端的一副狐媚长相,把小公子迷的神魂颠倒,还有了孩子,这下,将军府不干了,嚷嚷着要么退婚,要么去母留子。
伯爵府小公子一气之下闹大了事情,退了婚,还毁坏了程二姑娘程婉筝的名声,眼见着年岁越大,汴京城的人家却避之不及。
程婉筝有个秘密,她喜欢她亡姐的前未婚夫兼青梅竹马,宣徽侯世子顾玉寒。
阿姐程婉吟是将军府的嫡女,自幼与顾玉寒定亲,及笄后二人便成了亲,还有个孩子。
三年前一场大病让程婉吟香消玉殒,顾玉寒成了寡夫,至今未续弦。
将军府把主意又打到了顾玉寒身上。
程父厚着脸皮求上门,顶着宣徽侯和侯夫人嘲讽了然的神色,以及顾玉寒冷漠平淡的视线。
程婉筝有些难堪,还有些窘迫,抬眸时恰巧对上了顾玉寒深邃冷漠的视线。
程婉筝低下了涨红的脸颊,正想劝父亲说算了。
却听顾玉寒低沉好听的嗓音带着令人心惊的温柔和凉意道:“可以,但婚宴便不必举办了。”
此言一出,宣徽侯夫妇面色和缓,程父却有些难看,堂堂将军府的女儿,哪怕是庶女,这般做法岂非是妾室的待遇。
但,眼下已经容不得他们选择,程父最终点了点头,程婉筝最终被一顶轿子抬入侯府侧门,成为了顾玉寒的续弦。
新婚当夜,就独守了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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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指南:
1、男主和女主的姐姐确实有孩子,女主是续弦,男主前期不爱女主,也不爱女主的姐姐,亲情。
2、男主有点狗,冷心冷情冷肺。
3、双洁,酸涩文,甜虐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