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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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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个男朋友,谈个一年半载的,就把婚结了吧。”迟老爷子坐在自家大宅门前的凉亭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说,“爷爷做梦都在想着这事儿呐,生怕自己一命呜呼,就看不到那一天喽。”

七十岁的老爷子临近春节突发重疾,在医院治疗了一个月之后回家住了没几天,性情大变,每天念叨的都是孙子的终身大事。

迟望像之前每一次那样,蹲在迟老爷子膝前,握着爷爷消瘦的手指低声承诺:“不会的,爷爷,你一定能看到我结婚。”

并不是迟望刻意敷衍。

他虽然早早出了柜,但出柜之后仍是单身。

原因就是心里喜欢的那个人他追不上,还结上了仇。

如果在一周前他得知家里同意他找个男人结婚,恐怕会欣喜若狂地跑到启明晨跟前来一场一不做二不休的告白。

现在想想——

还是算了吧。

在家中陪爷爷聊天喝茶过了个周末,确定爷爷精神有所好转,迟望放下心来,穿了件风衣出发去公司。

今天还是一年一度迟家和启家聚会的日子。

迟家和启家是世代之交。

如果说迟家是锦城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启家就也担得起“数一数二”其中之一。

迟家和启家的老爷子年轻时就在合伙做生意,如今两家的老夫人都已离世,两位老人约定相互搀扶过完剩下的年月,甚至提前买好了相邻的墓地。

迟望和启明晨的父亲算是从小一起长大,虽然生意范围不相交,往来却非常密切,后来更是共同参股对方公司,情同手足。

到了迟望这一代,则都选择了自己独立创业,不倚仗家里的背景,而且行业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两家长辈至今也不知道从小一起长大的迟望和启明晨早已经发展成了水火不容的关系。

迟望是真不想去,但他是迟家独子,他父亲迟文钦主持的聚会他不可能不到场。

再加上启家一家子对他都挺好。

和启明晨结仇不代表他要和启家其他人关系闹僵。

迟望这么做好了心理建设,到公司坐了一会儿,处理了几份文件。

迟望独立经营着一家物流运输公司,主要提供商场运输服务。

这是家小公司,在迟家所有经营过的行当之中,算得上是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但他非常上心,并且有把握将这家公司经营出行业楷模的水平。

今天没有例行会议,其他同事都在按部就班地忙碌于各自的工位上,迟望看了一眼时间,跟行政主管刘铭打了声招呼,便提前离开了公司。

他先去了一趟这栋写字楼八楼的一家按摩店。

给自己松了松筋骨,又在按摩店的楼下做了一次汗蒸。

在汗蒸店的浴室里认真地冲洗完全身,走出来的迟望仿佛脱胎换骨。

虽然嘴里说着不在乎,但要和一年没见的启明晨正面相对,迟望难免又在心里跟自己较上劲。

启明晨有多么注重自己在外人眼里的形象,迟望觉得这一点他也不能输。

迟望在家里的穿衣镜前认真地挑选了一件衣服,他仔细确认之后,觉得自己外型不赖,比起启明晨还多了一分亲和力。

多日不见的启明晨不见得还能维持那般俊逸不凡的外表。

迟望到达锦城的另一家五星酒店,刚下车把钥匙交给泊车小弟,就看到正站在酒店大厅门前打电话的启明晨。

他有些失望,启明晨比起上一次见面,看起来分明更精致了。

启明晨的近视度数不高,但是在外总戴着一副细边框眼镜。

据几年前迟望与启明晨的一次交流,大概知道这眼镜算是启明晨对外的一层防护。

别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启明晨却不同,眼镜才是他打开这扇窗的关键所在。

戴了眼镜,六亲不认,迟望在心里给衣冠楚楚的启明晨评价了一句。

启明晨的身上穿着一件休闲西服,修长挺拔的身体倚靠着门框,似乎只是在跟人在电话里闲聊,单手悠闲地插着裤袋,神色有几分漫不经心。

从他微微侧过头的角度能看到线条流畅得有些凌厉的下颌线,干净得不留余地的下巴,单薄得近乎绝情的嘴唇。

仍旧是迟望印象里那张英俊的脸,但看上去似乎比去年成熟了些许。

也更薄情了些许。

迟望在台阶下方待了几秒,启明晨马上注意到了他,低头朝他看了过来。

原本启明晨就高他五公分,这会儿迟望站在台阶下,启明晨身高的优越性就更加明显。

迟望怎么可能示弱,于是噔噔两步迈过了台阶,走到了启明晨的面前。

迟望心理活动虽然凶巴巴的,面上却半点也不显露,眼睛还带着一丝笑意。

迟望笑着的时候,眼尾总是向上弯起,眼睛里闪烁着灵动的光,很容易就让人放松戒备。

“在这儿等人?”迟望笑着问。

启明晨放下了手机,波澜不惊地从镜片后看着他。

“进去吧,他们都在茶室。”启明晨低声说。

“茶室?不是说要吃饭?”迟望问。

“他们有事情要谈。”启明晨顿了顿,又补充,“我是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迟望大步往茶室的电梯走去。

启明晨腿长得有些逆天,步子自然也迈得大,迟望不认输,哐哐地走在启明晨的前方,一边还不忘打听今天这饭局怎么突然变成了喝茶。

启明晨依旧一派闲适,走进电梯看了一眼迟望按下的楼层,站在迟望身侧,语气平静:“我以为你不知道茶室在哪儿。”

“我能不知道?我找人谈生意,这家酒店的茶室来了没有十回也有八回了。”迟望轻嗤一声。

“倒是你,应该从来都不需要花时间在陪客户应酬上吧?”迟望眼睛一抬,似笑非笑地看着启明晨。

“微信加了都能这么长时间不联系,但凡你能发个定位给我,也不至于非杵在酒店门口当门神。”

迟望对恶意的表达其实会的不多,他也不可能真对启明晨恶语相向。

他嘟囔完这么一句,觉得讽刺的情绪到位了,便闭上了嘴。

“我觉得没关系,毕竟我们很久没见了。”启明晨低笑了一声。

迟望觉得自己对启明晨的怨念远比他所以为的还要深,启明晨低沉的嗓音只要一说话,他就觉得心里腾腾的怒意又升了上来。

非要描述这怒意的来源,大概是身边这个人完全长在他的审美上,无可挑剔,却不属于他。

再加上启明晨明里暗里地避着他不接受他,让他平白地增添了很多自我怀疑。

茶室里两位大家长握着茶杯聊得兴致正起,一抬头看两个年轻人走了进来,都眼睛一亮。

“来,小望,我们刚才已经和明晨聊了很久,就等你了。”迟文钦拉开身旁的椅子。

“今天不是我们两家一起吃饭么?其他人呢?”迟望坐了下来,疑惑地看向启明晨,“怎么连你妹妹也没在?”

启明晨坐在了自己父亲启向川的身旁,听了迟望的问话,他抿了抿唇:“她今天学校有课,周末才能回家。”

迟望哦了一声,继续看向自己爸爸:“爸,你和川叔是在密谋什么?”

他问的时候眼角带笑,和两家的当家人都再熟络不过了,启向川也已经算得上是他的干爹一般亲。

迟文钦大笑了起来:“还能密谋什么?当然是你的婚姻大事。”

“什么?”迟望惊诧了。

他不是已经把爷爷安抚好了么?

这才过了两天而已,怎么又被拿出来讨论?

而且,启明晨还在场。

“爷爷既然提出来了,我们当然是第一时间要满足爷爷的愿望,这不是咱们家的传统么?”迟文钦说。

迟望似懂非懂地点头:“所以,你们打算让我去相亲么?”

启向川大笑起来:“哪至于去相亲,咱们小望这么优秀,而且,这不就有个现成的合适的人选么?”

“什么合适的人选?”迟望下意识去看启明晨。

倒不是因为他想到了启明晨就是合适的人选,而是——这算是他改不掉的一个小毛病,遇到解答不了的难题,一定会去找启明晨。

就算现在他们的关系不再像小时候那么亲密无间,他也不再事事都方便对启明晨开口,但下意识看向启明晨是他当下最直接的反应。

说来也奇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俩的角色调换过来了呢?

他记得小学的时候,跟在他身后需要人保护的分明是启明晨。

有一次夏令营,启明晨甚至因为晚上怕黑躲到了他的帐篷里。

那时的启明晨可爱多了,哪像现在……

启明晨从坐下来之后就一直没有出声,他靠着椅背,像是在专心地听他们说话。

察觉到迟望看过来的视线,启明晨勾起了唇角,仍旧一个字也没说。

“这事儿我们问了明晨的意见,他说你目前没有心仪的对象,非让你和一个不认识的人从头开始交往对你来说不是最好的安排。”迟文钦说。

迟望听到这里就忍不住了,他瞪了启明晨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心仪的对象?

你怎么知道什么是对我最好的安排?

一年见一次的人,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迟望气呼呼地,觉得自己竟然可耻地因为启明晨这不一定为真的“关心”又心跳加速了起来。

而在他瞪向启明晨的时候,居然听到启明晨低笑了一声。

不等迟望伸手去揉自己的耳朵,迟文钦已经把剩下的谜底揭晓了:

“明晨提议,他当你男朋友,开始为期半年的交往,如果合适,立刻把你们的婚期提上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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