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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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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雨竹姐!”

“雨竹姐好!”

“我去,不是吧,竹子你这么敬业啊?不是还在放假吗?”

“师父早上不是说了竹子今天要回来训练吗?你耳朵放牛去了?”

“哦对哈,好像是……但?她?今天不是……”

雷央一个眼神过去,几个八卦男就?闭嘴了。

严雨竹换了衣服走进?训练室时,一群人争着跟她?打?招呼,大的小的,一个个熟稔万分的样子。很多人严雨竹已经?不太记得相貌和名字了,她?彻底离开俱乐部放弃搏击那?几年,刻意?遗忘了许多人和事。

好在往年她?也不是爱说话?的人,只是点?头招呼也不会引来他人的怀疑。

俱乐部除了雷央以外还有四?个成年职业选手?,不过大多打?得都比较一般,省内赛事都打?不出去,平时都是兼职俱乐部教练,一贯被雷富远骂得狗屁不是的雷央还算是五人里打?得最好的,最起码在省内还不算寂寂无名,一直以来都是严雨竹的陪打?对象。

严雨竹的目光挨着扫过众人,路过耳朵背的苟子时,苟子低低喊了她?一声“师姐”。

苟子全名苟浩,十三岁。他十九岁那?年打?进?了全国赛,是俱乐部里少见的“天才”,但?也是同年,在比赛中受重伤被对手?一击KO,从此再也没有站起来。

他是俱乐部这么多学生里坚持从事搏击行业到最后的一个人,其他所有人,无一例外,都在俱乐部关门后走向了其他的人生道路,所以严雨竹对他一直有所关注。

她?冲苟浩点?点?头:“你好。”

少年先是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个一直以来对谁都寡言少语冷冰冰的师姐会跟他打?招呼,反应过来后一下子耳朵红了。

“师、师姐好。”

他跟严雨竹一样高,却看?起来像在仰望她?。严雨竹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抬手?接过对面雷央丢过来的手?套。

雷央说:“今儿别给?哥们儿留手?。”

也许是有些人就?是这样:对爱的人残忍无比,对他人却仁慈宽容。

雷央在生活里并不是一个会使用?暴力的人,对师兄的姐妹也好,对他教过的学员、对俱乐部公益学校里的学生也好,几乎每个人对他的评价都是脾气好,和善而耐心。

和常年冷脸气质强悍的严雨竹相比,他温和太多。

严雨竹当年会对他产生幻想也是因为雷央这个过于老?好人的性格——她?觉得自己脾气一直不好,硬邦邦的,想找个温柔的来弥补自己的性格缺陷。谁能想到,她?竟然看?走了眼。

雷央“打?女人”这个消息传出来后,严雨竹一度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奈何叶青鹤跟付依依是一个舞团出身,纸包不住火……

训练室很快便响起鞋子飞快点?地的啪嗒声,八角笼内两人正展开激烈的对峙。

今天的雷央一改往日惯性的防守姿态,采用?了主动的进?攻,出拳锋利而大胆,但?同时露出的破绽也很多。

换了往日的严雨竹,他这样的破绽肯定很快就?能被抓住反击,乃至一拳ko,但?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却不是巅峰期的严雨竹,而是一个最起码有三年没有过任何体育训练的严雨竹。

“啪嗒,啪啪……”

台子里的两人迅速地变换着位置。

“砰!”

一记猛不丁的直拳朝面部袭击过来,严雨竹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脸。

她?被击退好几步,手?臂被强大的力量震得发麻。

另外一拳很快追击而上。她?脑子其实是跟不上的,但?身体有条件反射,她?躲过了一击、两击,三击……有空隙了,抱住!

两人缠斗在地上,严雨竹暂时占了上风,但?身下的雷央很快就?将她?翻按在地上。

“呼……呼……”

雷央咬着牙,太阳穴附近青筋暴起:“让我?”

严雨竹使劲掰开他的手?指,狰狞地笑了下,趁他一个松动将他的头抱住。

两人仿佛扭成一团的麻绳,看?起来凶残万分。这种缠斗方式很容易受伤,也很容易占体力优势,就?在严雨竹眼看?着要落下风时,门口方向忽然传来一个威严的呵斥声:

“好了!”

雷央浑身一抖,那?么大块头一男人跟弹簧一样从她?身上弹开,看?向门口。

“爸……”

严雨竹剧烈地喘着,听到雷央喊出的称呼后,先是浑身一僵,紧接着转过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挺着啤酒肚微微发胖的中年人正站在训练室门口,面色不佳地看?着他们。准确说,是她?。

看?到那?个多年不见的久违的老?人,她?微微睁大眼:“师……”

“严雨竹你到我办公室来。”

要问?这个世界上严雨竹最愧对的人是谁,唯一能让她?想起来的,就?是雷富远。

如果说当年雷央的死给?了雷富远最致命的一击去了半条命,那?么严雨竹放弃搏击,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啪!”雷富远把手?里的册子往严雨竹面前一丢。

“你刚打?得是什么玩意?儿?结了个婚忘乎所以了?雷央怎么把你抱倒的?”

“师父……”

“他打?你你就?防?进?攻呢?那?种破绽百出的进?攻都能压你一头?还有你的脚长得是干什么吃的?步法去哪儿了?或者说你有步法吗?乱得一塌糊涂!节奏呢?就?休息了两天!我看?你是得意?忘形了!连雷央那?个废物都能抓到你的空子,还做梦想跟玛格丽特打??你……”

一进?办公室,雷富远就?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

严雨竹完全没有申辩的机会,当然,她?也不打?算申辩,的确是一塌糊涂。严格意?义上讲,她?已经?三年没有参与过任何实战了,能打?成这个样子都已经?算是这具年轻的身体反应快了。

房间里回荡着雷富远的严厉的呵斥声,如果是雷央在此,他的头应该已经?低到胸口了,哪怕是曾经?的严雨竹,有时都难免在这样打?击性的话?语里失去片刻的自信。

然而,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却并不是曾经?的严雨竹了,面对这样的“经?典语言进?攻”,她?只能苦笑。

雷富远一通噼里啪啦地骂完,才想起来今天原本该是严雨竹的“假期”,而且还是婚假,昨天才刚领证的新婚。

“……行了,说吧,你怎么回事?”雷富远拧开杯子喝了口水,没好气地往板凳上一坐,喷道,“你那?什么表情,恶心死了!我脸上是爬虫了?”

“……”严雨竹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脸上露了什么。

雷富远这臭德性和这张不饶人的嘴,杀伤力实在是跟叶青鹤有的一拼。

“你跟那?小子是怎么回事?”

“嗯?”

“嗯什么嗯?不知道我说的什么就?提着箱子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严雨竹张了下嘴,欲言又止,苦笑:“电话?里您不是说不问?了吗?”

雷富远定定看?着她?,又喝了口水:“我给?付依依打?电话?,本来打?算今天早上去看?她?。”他把杯子放下,大拇指在杯子花纹上摩挲,“你猜她?在哪?”

在哪?还能在哪?

“医……”

“她?回去跳舞了。”

严雨竹一下子睁大眼。

“她?跟我说,今天早上本来该是你家那?小子替她?,但?是那?小子状态不好,所以她?还是回去了……”雷富远问?她?,“昨天领证,今天就?状态不好,你还提个箱子跑到我这里来,你们两个到底在搞什么。”

严雨竹还没反应过来,她?僵在原地,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今天主舞的是……付依依?那?青鹤他……”

雷富远看?着窗外,好半天,才深吸了一口气,把手?里的册子丢给?她?。

“我不管你私生活怎么样,不要影响比赛,本来不想喊你参加的这种低级表演节目的,怕你玩物丧志……看?看?吧,准备准备,下周末,价格还可以。”

在雷富远的示意?下,严雨竹拿起册子。

册子最表面夹着一张单子,是一个表演赛的邀请函。

位置是,永都。

看?到“永都”两个字,严雨竹手?都抖了一下。

如果没记错的话?,不,不会记错。

是那?里。

秦子行的……老?家。

……

一整天,严雨竹都处在恍惚的状态下。

由于早就?知道叶青鹤那?种极端性格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虽然已经?打?算好了这辈子跟叶青鹤早早撇清关系断得一干二净,但?是她?也没有立马就?拉黑他的联系方式。

叶青鹤那?种人,真?要发起疯来别说拉黑联系方式,就?算躲到另一个城市也能被他孜孜不倦地挖出来拖回去他的世界,如果找不到人,那?他就?会以其它方式大闹一场,比如用?她?养的鱼儿来威胁,再比如去找人骚扰她?认识的人。

总之,疯子一个。

领证当天被告知“未来我们会离婚,我的灵魂是来自未来的严雨竹”这种离谱的事实,估计是个人都会觉得是不是她?疯了。

但?她?知道,叶青鹤会相信的。

至于为什么……叶青鹤那?种任何事都会往最极端的情况去想甚至“幻想”的人,只要是负面的消息,他什么都会相信。

“……甘兰省‘兰心言’古典舞主题表演于5月21日下午五点?三十分圆满结束……”

“参与舞团有……”

“获最佳表演奖的团体,主舞……付……依依?”

第二天早上,头一天的报道就?全部出来了。

付依依占了日报的新闻头条,有半个版面上都是这个像蝴蝶一样的女孩儿飞舞在半空的轻盈身姿。

【雨竹!原巷老?师说要收我当关门弟子!】

【是吗,恭喜你,不过原巷是……】

【古典舞第一人!你只要知道他很厉害,他在舞蹈界的地位跟你崇拜的劳瑞丝在搏击界的地位是一个级别的就?可以了……我真?是太高兴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

那?个一向高洁优雅年轻漂亮得像仙子下凡一样的叶青鹤头一次高兴地像个有世俗愿望的凡人,眼睛都发着光。

【意?味着,我会出名,我会更有机会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舞蹈家!我可以被很多人看?到,赚很多钱,被很多人尊敬被很多人喜欢,我……】年轻的叶青鹤看?着她?,深深地,好似随时都会高兴地哭出来,【这样我,就?有能力给?你一个美丽的……幸福的家。】

往日的爱语似乎就?在耳边。

严雨竹闭上眼,手?里攥紧了那?张来自永都的表演赛邀请单。

放在身边的手?机嗡嗡作响,进?来一条短信:

“你说的未来,没有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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