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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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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他们是直接去了首都医院检查,排了两天的队才查出来结果。

结果并不是很乐观,这两个月以来,肿瘤已经恶化得压迫到了严雨竹的视觉神经。

她的视力一滑再滑的事并没有告诉过雀音,所以当雀音知道她现在的视力相当于一个六百多度近视患者的时候,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责怪了她一句:“你眼睛都这个样子了,还昧着良心说我跳舞好看,你真是……”

“哎呀,别说我了。”

雀音就没说她了,一个人坐那儿红着眼睛生闷气。

严雨竹虽然看不清他生闷气的具体表情,但气氛还是能感觉到的,和那一吸一吸的鼻子,本该觉得愧疚的,但不知怎么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大概是觉得他有些窝囊,都把自己气哭了还连骂都不舍得骂她。

不像叶青鹤那个词汇丰富的艺术家,气急了别说把她骂成五行牲畜蝼蚁爬虫,就连“娼妇”、“不下蛋的鸡”这种乡里老太才会的词他都能融会贯通精准使用。

有时候就算告诉自己那就是个神经病,发起病来没有理智可言,但听多了还是觉得自己当初的自己真的可怜,被这样一个人骗得彻头彻尾,想离开都还得通过比拼“谁先死”这种方式。

真是命中该遭的。

“手术的话我们会尽可能快地安排,建议马上住院……”医生安排了许多,全是雀音在那儿记,严雨竹则在旁边看雀音拿手机点点按按。

她想,要是她死了的话,这孩子还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呢。

她这些年赚的钱虽然都在叶青鹤卡上,但那也是她的财产,如果真不行了,她要不然让叶青鹤给从她账上给雀音打些钱去。

虽然叶青鹤在她面前不是个东西,但在外人面前,即便是仇家面前,他都一向是非常理智分明的,从不拿人一分一毫,不欠人一丝一发,以德报怨,道德卫楷模。如果她真让叶青鹤打钱,她相信他还是会打的。

他就是这么奇怪的一个人,守着一些她看不懂的规则,穿着一副圣人壳子成为了一个二十三小时的演员。

剩下那一小时,则在她的面前当一个泼妇尽情唾骂。

由于医生给出了立马住院做手术准备的建议,雀音就来劝她住院:“……你先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缴住院费。”

“你还有钱吗?”

“有。”

“有多少?”

雀音说:“你放心,我一定能给你治病。”

严雨竹没说什么,点点头,等着他跟着护士去缴费了,她去找那个给她做诊断的主治医生借了个手机,说要给家里人打个电话。

她的手机自从在离开那个城市的飞机上挂断后,就再也没开过机了,更别说带着随时出门。

借来手机,她给叶青鹤打了个电话。

“你把我的卡开开,我要做手术,需要钱。”她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叶青鹤问她:“你在哪儿?哪个医院?”

她说:“你要来找我,我就不做手术,死在你面前。”

“别,别,别这样。”

“开卡吗?”

“我开。”叶青鹤说,“你一定要做手术,我不去找你。”

“这个电话你也不准打第二次,如果让我知道你骚扰医生……”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才说,“好,我不打,你……”

她把电话挂了,将叶青鹤的号码拉黑把手机还给了医生。

医生也听到她说话了,也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爱恨情仇,叹气道:“生死面前,一切都是小事,别想那么多,身体好了才是自己的。”

她感谢了医生后,问道:“您说实话,我这个情况,手术的话有多大的概率?”

医生说这个不好说。

“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也知道这个病就算手术成功也可能活不了很久,反正总是要死,也就是早晚问题,我只是想如果有个万一,提前能做个准备。”顿了顿,她道,“您知道的,有时候提前预知失败的风险也未必是一件坏事。”

医生还是没说,只说这个跟个人的手术前准备、病人的身体状况和求生欲还有手术时的具体情况相关,一切都说不准。

听到这个话,她大概就明白了。

概率应该不大。

她也没再继续为难医生,等着雀音回来了才跟他说:“我刚借医生的手机跟叶青鹤说了,让他给我开卡的事,他说他会把卡开开,你不用再管钱的事了。”

雀音愣住了:“你给他……他……”

“我还跟他说了,让他不要来找我,也不准给医生打骚扰,不然的话我就不做手术了。”她坐在椅子上长舒一口气,感叹道,“他以前老拿死威胁我,没想到现在轮到我威胁他了,难怪他以前喜欢用这招,确实挺好用的。”

雀音没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

“你钱付了?”

“嗯。”

“付了多少,到时候我把钱转给你。”

“不用,我……”雀音正要说,被握住了手。

他转头看去,发现严雨竹正闭着眼睛。

“我有时候觉得,我好像认识你,很熟悉,很亲密。”她说,“但是,有时候又感觉很陌生。”

雀音回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攥着:“如果你手术成功了,我就告诉我是谁。”

严雨竹睁开眼,转过头。

“如果手术成功了……”雀音摸了摸她因为疼痛吃不下饭瘦了很多的脸,“如果手术成功了,我就告诉你。”

严雨竹笑道:“告诉我你是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吗?”

雀音吻了吻她:“不是唯一,是之一。”

当天就住进医院的严雨竹,在第二天就开始了一系列进一步的检查化验,穿梭于各种检查室中。

在手术日子定下来的那天她去刷卡,发现卡已经开了,不仅开了,里面还多出来了两千多万。

全是在开卡的当天被打进来的,由于她手机关机了,所以并不知道这事儿。突然发现自己成为了富婆,一时还有些惊讶。

雀音在旁边看着,也没说什么。

他年纪小小,但处事很是成熟,在帮她安排手术和生活一切事宜的时候就看得出来。这样一个长得又好看,优雅又贴心的男孩儿,放在哪儿都是个男神级人物。

不过在医院住了□□天,住院部的护士们就都认识他了,连带着对她都多了不少的关注。

“虽然这个病确实也不轻松,但是并不是没有希望的,只要好好地配合治疗安排,是能够有很大的成功率的。”看她病房的那俩小护士每天都借着来给她做思想动员的理由,偷偷来看雀音。

“是啊,再说了,你看你弟弟也对你这么好,人世间不过情字而已,就算不想你自己,也该想想你的家人朋友啊。”另一个护士也道。

这话平日里不知道听了多少,但多数时候是在雀音不在的时候,今天的雀音恰好在病房里,听到这话后立马就抿着唇不高兴了。

眼见他就要摆脸色说话了,严雨竹连忙对他使了个眼色。

雀音堪堪把话给憋了回去,拿起一个苹果坐在她床头旁边的板凳上给她削苹果,一语不发。

“弟弟多少岁了呀?”稍年长的一个护士问道,“气质真的很好哦,看起来比电视上那些小明星都要出众。”

严雨竹笑着说“是”,然后用手撇了撇雀音:“弟弟,人家护士姐姐问你多少岁了。”

这一撇就把苹果皮撇得削断了。

雀音抿着嘴不吭声,把苹果往床头一放,然后又去拿了个苹果重新削。

严雨竹以为他在生小气,乐得不行,跟没得到回应稍微有些尴尬的护士说:“我弟弟就这样,搞艺术的,性格有点怕生,不太跟人说话,他今年二十一了,翻年就二十二,大小伙子。”

雀音气得又把苹果皮削断了,削皮的动作一下顿住了。

严雨竹看了他一眼:“怎么,还不准姐姐说你两句?咱这病也不知道谁不听话给气的,赶紧的,削个苹果给你姐我消消气。”

雀音硬是忍着把苹果扔进垃圾桶的冲动,继续削了起来。

那俩护士在病房磨了十来分钟也没磨出雀音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最后总算领会到意思讪讪地离开了。

等着俩人走了,雀音才把削好皮的苹果往严雨竹手里一塞,语气要多差有多差:“姐姐吃苹果。”

严雨竹快被他笑死了。

很快就是手术的日子了,病房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沉重。雀音刚开始还能笑得出来,但到后面连严雨竹都能看得出来他在强颜欢笑。

她跟雀音说雀音还不承认,逼急了反倒跟她撒气:“我说了我没不高兴!”

“那就是高兴?”

“你能不能别无理取闹。”

大后天就是手术的日子,雀音已经紧张到每天连水都难以下咽了,好不容易做半天心理建设在脸上搞出来点笑容,严雨竹还嫌他笑得不够开心。

这是要上生死擂台,又不是上欢乐喜剧人,有什么好笑的?

严雨竹长长“唔”了声,说:“你竟然跟我发火,天呐。”

第一次。

雀音一下子就呆住了,脸上一下变了神情,慌张起来:“我没有,我,我没发火,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

他一下捂住脸转过去,平息了好几个呼吸,然后转过来,冲她笑:“对不起,我没想跟你发火,不是你无理无脑,是我……”笑着笑着,笑不出来了,死死抿着嘴,忍着悬在眼眶的泪,吸了吸鼻子检讨自己,“是我无理取闹,是我,明明是我说的不会逼你治病,不管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让你开心,是我没做到,对不起。”

严雨竹只是随口开个玩笑,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一时也卡住了。

“我会好好平复自己的心情的,对不起,真的对不……”他被一只手拉到床边,然后那只手去擦他脸上的湿润。

严雨竹抱了抱他:“是我该说对不起,我很抱歉,真的。”

雀音也抱住了她。

*

之后的两天,没人再提这件事,仿佛手术并不存在。

雀音正常地在她面前说笑,情绪确实如他之前所说,看得出来平复了很多,没之前紧张得那么夸张了。

严雨竹并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心理建设让自己看起来一下子变得这样放松,但她也乐于看到这样的雀音,她不希望说他太在乎她的手术,在乎手术的成功率。

她希望的是,即便她死在手术台上了,他也能以正常的心态好好地带着她留给他的那笔作为报答恩情的钱,好好地活下去。

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是她干过的人生中最自私的事,却也是她过得一段最放松最自在的时光。

她也想过一个人悄悄地去死,或者一个人悄悄地去上手术台,但是她做不到。

她太害怕了。

那天出了车祸在急救室抢救的时候,她亲自体验过那种濒临死亡而找不到希望的场景,如果不是那天雀音陪在她身边,一遍遍地呼唤她,毫不夸张地说,她可能当场就死了。

她早就不想活了,只是害怕,也不甘心。

这辈子活了三十来年,竟然连个真正爱她把她放在心底的人都没得到,而且还没人送终,活得也太惨了,真是死了都想不过。

偏偏雀音就出现在这个时候。

就算不是雀音,任何一个人出现在这个时候说要陪着她,她想她都会不顾一切地抓住。但偏偏这个人就是雀音,一个出乎她的意料,让她真正发自内心燃起生的希望的一个孩子。

他似乎真的不图她任何东西,不顾一切地跟她在一起,陪着她关心她照顾她,给她最梦幻的房子,让她做一个什么都不用管不用顾只需要向伸出手就能够得到一个永远爱她的王子的公主。

活到三十几,第一次当公主,竟然是在一个小了她十二岁的男孩儿面前。

所有的人都把她当做穿了铠甲的骑士,只有他告诉她,其实你是一个公主。

不能不说,他说出那句“我要翻越布满荆棘铁刺的城墙来救你了”的时候,她差点一瞬间哭了出来。

好在她眨眼眨得够快,掐死了还在萌芽阶段的软弱。

那天以后,她就一直在想。

如果……她能活下来。

如果。

……

“明天就做手术了,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雀音睡不着,坐在床头抚摸着躺着的严雨竹的头。

为了明天的手术,她已经把头发全部剃掉了,现在她的头就是一颗水煮蛋。

“怎么,现在就想让我给你留遗言了?还没死呢?”这两天雀音状态正常了,她说话也就跟着随意了很多。

“万一死了呢?你现在不说,上手术台可就想说也说不了了。”雀音也跟着她刻薄,难怪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什么遗产要交代的,现在就留一留吧,录音笔都给你准备好了。”

说着,他真拿了个录音笔出来。

严雨竹震惊了:“你竟然是这种货色!”

雀音冷笑:“你以为呢?”他按开录音笔,“现在开始录了,严小姐,现在开始发表你的临终遗言。”

“你说我要明天从手术台上活下来了,你可怎么下这个台?”严雨竹给他这傻逼行为逗乐了,“神经病。”

雀音哼了声,依旧摆出个严肃的脸:“快说。”

严雨竹掐了一把他脸,撇撇嘴,翻着白眼想自己的临终遗言。

“我的遗言啊……首先,我的个人财产呢,一半留给我们年仅二十一岁的雀音先生,为了避免发音不准确搞出来的问题,特此强调,雀就是麻雀的雀,音就是音乐的音,个子……没量过,将近一米八吧,反正没过线,身材要肌肉有肌肉,要瘦也有瘦,大长腿还大……”

雀音没忍住打断她:“说点正经的!我可不想你死了还在法庭上播这些玩意儿!”

严雨竹翻了他俩白眼:“不识好歹,好,我继续说,再别打断我,一半的财产给雀音先生,另一半捐给慈善机构,哦对了,2月21日那天我丈夫叶青鹤转给我的那两千三百万不属于我的财产,应该归还给他。”

听到这里,雀音抿了下嘴:“那本就应该是你的,你们还没离婚,那是夫妻共有财产。”

严雨竹笑了笑:“那是他的,虽然我们没有离婚,但是在我心里,我们早就已经离了,他是他我是我,我不想跟他多扯上一分钱的关系,就算死了也不想,既然已经说到他了,我就留一段给他吧。”

“我希望,我死后火化的骨灰由叶青鹤先生亲自处置,这是对他一直以来欺负我的惩罚,也是……对我曾经打了他那么多次的处罚。”

“即便他将我的骨灰撒到粪坑里,那也是我应得的,我不会怨恨他半个字,也不希望任何人因此对他做出任何伤害的事情。”

雀音说:“你真是个圣母。”

严雨竹不承认:“我不是,我如果是的话,前天我发现他在医院角落偷看我的时候,我就该假装认出他了。”

“你早知道他来了?”

“我知道。”严雨竹说,“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会找到我的,他果然来了。”

“你很恨他吗?”

“恨啊。”严雨竹毫不迟疑的回答让雀音有那么一瞬间脊背都弯了一些,但她并没有发现。

她说:“但说实话,我恨了他这么多,其实心底里也知道,不全是他的错,我总说他对我隐瞒了很多,逼迫我伤害我很多,但是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也没告诉他,我其实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完美的勇敢的女人,我来自那样一个糟糕的家庭,我有那样的父亲,那样的母亲,我还是个货真价实的杀人犯,我杀了自己的爸爸,世界上任何一个男人知道我这种情况都不会接受我的,我知道,所以,我隐瞒了。”

“我那时候很喜欢他,他很漂亮,跳舞又美,脾气还好,又温柔又体贴,还会听我说话,对我笑,你不能想象我那时候有多迷恋他,对我这种乡村野女来说,他简直像个神仙一样,我被一个神仙追求了,被一个神仙用喜欢的眼神盯着看,我不可能不动心。”

“实际上,我快高兴疯了,我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中一个亿大奖的幸运儿,甚至我中的都不只是一个亿,应该是十个亿,一百个亿,一千个亿。”

“所以我就鬼迷心窍了,在他告诉我他最喜欢我的‘真实’的时候,我就在想,假如……假如我能装一辈子,瞒着一辈子,假如他……”

回忆起过去的严雨竹很是平静,像在说另一个人的往事。

“假如他不发现,他会一直爱我。”她自嘲地笑了笑,“这种想法一直持续了很久,很久,真的很久……在很久的时间里,我很自责,我觉得这一切是我自己造成的,是我毁了这一切,我妄想得到自己不应该得到的东西,所以最后得到了自己应有的惩罚……是我自己的错。”

雀音在一旁已经满面泪水了。

严雨竹好笑道:“你哭什么?我还没说到你呢。”

雀音说:“我哭你是个傻逼。”

严雨竹“嘿”了声:“你现在真的是……”

雀音摆摆手,那张纸囫囵擦了脸:“行了别说他了,没意思,说我,你对我有什么遗言?”

“你?”

“嗯,我,说说看。”

“你想听到我说什么?”

“我让你说你想说的。”

严雨竹非要跟他作对:“我想说的就是你想听的话,你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

雀音把录音笔凑到她嘴边:“好,那你说你爱我。”

严雨竹愣住了。

还愣了好几秒。

“看吧,你说不出来吧?”雀音把笔拿开,“没什么想让你说的了,就这样吧,也许你明天不会死的,说多了之后就成笑柄了,太搞笑了,逼着一个不爱你的人说爱你,跟个傻逼一样。”

“你现在傻逼长傻逼短,一点儿都不优雅了。”她提醒道。

“谁他妈想优雅了,我就想粗鲁不行吗?”雀音怒道。

严雨竹一下笑出声:“好,可以,很好,我喜欢这样的。”

雀音更生气了,把录音笔一扔,下床去抽纸擦脸,然后又去卫生间搞了半天才出来。出来后看见床上的严雨竹一脸看笑话的表情,没好气地冲她扔了个擦鼻涕的纸团。

他不想说话,于是把电视打开。

谁知就那么巧,电视上正在播娱乐新闻,而主角就是叶青鹤。

“对于最近的风波和传闻,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

一直以沉默应对记者们的叶青鹤忽然拿过一个记者的话筒,直视镜头。

“有,我想对我的妻子说。”

“如果,你的手术能成功的话。”

镜头里的叶青鹤瘦了太多,状态也差得仿佛他又重归瘾君子行列。

“如果手术成功的话……”

记者等不及:“如果成功的话怎么样?”

叶青鹤眨了下眼,冲着镜头笑了一下。很难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笑,仿佛永别雨般的祝福一样。

“如果成功,雨竹,我就同意跟你离婚。”他说,“这次,我说话算话,我放你自由。”

所以说flag不能立得太早。

严雨竹一直觉得,她会死在手术台上,就是因为叶青鹤那句话。

她总觉得,这人是在骗她。

*

【您有一次许愿的机会。】

【那么,请告诉我,你的愿望是……】

我的愿望是,再活一次。

我想再见见那些不止一个爱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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