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喜妹不好意思地说室友们也想去山上踏踏青之后,谢庭宗心里苦笑不已,面上还只能表现出一副欣然接受荣幸之至的样子,憋得不轻。
既然想象中美好的二人世界没了,谢庭宗想道,那不如索性像喜妹的几个室友说的那样,把自己的几个室友也给叫来凑个数,男女搭配,说不准到时候还能给他和喜妹单独相处的时间。
他把特意给喜妹准备的棉纱白手套塞到她的手里,低声道:“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尤其是中午,戴兔皮手套手上会捂汗,戴这个手套正好。你们先去食堂吃早饭,我回寝室去问问我室友们有没有要一起去的。”
喜妹被白手套吸引了心神,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遭过后,便喜滋滋地开始试戴了,闻言摆手笑道:“你去吧,我们在一食堂等你们。”
见她喜欢自己准备的礼物,谢庭宗这才重又高兴了起来,迈着轻松的步伐往男生寝室那边去了。
等他离开以后,识趣地候在一旁的几个女生才笑嘻嘻地围到了喜妹身边,一个个挤眉弄眼,促狭之意溢于言表。
吴蓉蓉搂着喜妹的胳膊晃悠了几下,满脸促狭笑意地问道:“他给你送手套干嘛?这天也不冷了呀!看着倒是蛮体贴的,就是有点怪,前阵子冷的时候不送。”
邵琴朝喜妹手上看了一眼,也有点疑惑:“这看着倒像是干活用的手套。”
喜妹从随身带着的包里掏出了自己的小弹弓,朝她们挥舞了几下,才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吴蓉蓉咽了咽口水,一脸吃惊:“你还会打猎???”
邵琴和王晓红等人也是满脸讶异地看向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喜妹。
打猎?工具是这个小弹弓??是她们听错了还是喜妹说错了,就她这副娇娇弱弱的样子,用一个小弹弓就能打猎???
王晓红是个大大咧咧口无遮拦的性子,直接把不相信摆在了脸上:“用这个孩子玩的弹弓就能打猎?这也太扯了吧!别说你一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了,就算是我姑父那种从部队退役的大男人恐怕都做不到,野鸡野兔又不是断了腿任人随便打!”
面对她的质疑,喜妹不在意地笑了笑:“等到了山上你们就知道了。”
王晓红以为她是被自己拆穿了,不知道该怎么把谎话圆回来才一副语焉不详的样子,闻言不由得露出了一副嗤之以鼻的鄙夷姿态。
见状,邵琴和吴蓉蓉等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不管喜妹是真的能打猎还是说着玩的,王晓红这副样子都过分了一些,她们本来就是跟着一起凑热闹寻开心的,她这个表情倒显得好像是去砸场子似的。
吴蓉蓉暗暗对王晓红翻了个白眼,轻哼道:“喜妹都说了到山上就知道了,爱信不信!而且本来我们就只是想要去山上踏青而已,看看风景不就好了,能不能打到猎物有什么要紧!玩开心就好啦!”
虽然她也不相信喜妹真的有打猎的本事,但见王晓红这副“我就知道你在说谎吹牛”的样子,她还是一阵火大,二话不说就开始护短了。
被她这么一顿抢白,王晓红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理智上知道自己表现得过分了一些,但感性上又让她不能低头道歉,最后还是倔强地嘴硬嘟囔道:“本来就是,不行就不行,吹什么牛啊……”
眼看着她们俩越说气氛越紧张,邵琴清了清嗓子,连忙上前去把吴蓉蓉扒拉开,打圆场道:“哎呀好不容易出去玩一趟,大家都少说一句,能打着自然是喜妹本事大,没打着也是正常的事儿,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不然等会还得谢同学和他的室友们等我们,那多不好!”
说完她就拉着喜妹和吴蓉蓉往食堂的方向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对另外一个一直没说话的室友刘静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拉着王晓红赶紧跟上。
刘静人如其名,是个顶顶文静的姑娘,平时在寝室也是不多掺和其他人之间的笑闹的,但跟大家的关系都还不错,这回被邵琴和吴蓉蓉她们一邀请便答应下来要一起去了。
原以为只是小姐妹一起出门踏个青,顺便围观一下喜妹和经济系的那个谢同学之间的暗波流动,没想到这还没出发呢,室友们内部就出现了口角,一时间刘静也是觉得很头大。
接收到邵琴的眼色之后,刘静只得强忍着不自在,对王晓红小声劝道:“晓红,我们也去吃饭吧。”
王晓红倒是没有到处乱发脾气,尽管脸面上还是有些难看,面对刘静的劝阻,她脸色变换了几下,低声应道:“……好。”
她这么一应,刘静不禁松了一口气。
虽然根据这半学期的相处来看,她并不是那种爱迁怒的人,可凡事就怕个万一啊!万一今天她就是想迁怒了,那自己不得被撅回来啊!
松了一口气之后,刘静就轻松了不少,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意。
见她从刚才的如临大敌变为现在的轻松自在,王晓红的脸色也不复之前的糟糕了,轻笑一声,嘀咕道:“真是个胆小鬼。”
刘静没听清她刚刚在说什么,懵懂地看向她,眨眨眼:“啊?你说什么?”
“没说什么——”王晓红拖长了声音,懒洋洋地回道,“我们还是快点去食堂吃饭吧,我都快饿死了。”
刘静也没有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乖乖巧巧地点点头,加快了脚步:“哦。”
被她这声“哦”一噎,王晓红也没了继续说话的兴致,埋头走路,目不斜视。
等到了食堂,几人各自打了早餐,一边吃东西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默契地揭过了之前的小争执。
她们快吃完的时候,谢庭宗就领着寝室的一帮哥们过来了。
除了自有安排的两人,其余五人全都来了。
也就是说,这次京郊踏青行程,加上谢庭宗和喜妹在内,一共六男五女,十一个人走在一起,还是比较显眼的。
谢庭宗原本是打算骑自行车带喜妹过去的,现在人这么多,又不是每个人都有自行车,甚至连两人共骑一辆都做不到,他只得临时改了方案,带着大家坐公交到了最近的车站,包了一辆牛车载着他们往老花农家那边去。
路上有些颠簸,但大家的兴致倒是丝毫无损,尤其是在这种人多的情况下,吹着暖洋洋的清风,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绿色的田野和森林,众人尽皆忘了颠簸带来的不适,此起彼伏地唱起了革命歌曲。
上车时,喜妹和谢庭宗就被众人挤眉弄眼地推搡着坐到了一块,现在听着他们兴致勃勃地哼着小调唱着歌,不由得相视一笑。
望着心上人纯真的笑颜,谢庭宗心中因计划被打乱而产生的郁气尽散,打从心里泛起了一股豪气:如果能让喜妹一直这么开心,别说只是暂时多几个电灯泡了,就算他们几个电灯泡一直围在自己身边不动,他都甘之如饴。
喜妹则想道:看来大家都很喜欢出来玩呢!果然没有什么比上山更让人开心了。
等到了老花农家里,见呼啦啦来了这么多人,躺在床上养病的老花农被吓了一大跳。
惊讶过后,他便招呼着老伴给他们搬凳子坐下,然后倒水给他们喝。
兴致勃勃的学生们没想到还要到老乡家里拜访,进门之后一个个都乖觉了起来,让打招呼就打招呼,让坐就乖乖并腿坐着,让喝水就端着缺了口的粗瓷碗小口小口啜饮。
说来也怪,他们这一届学生的年龄差普遍较大,父子成同学的都不是没有,偏偏喜妹和谢庭宗他们两个寝室的同学年纪普遍不大,最大的也就是跟谢庭宗差不多,二十五六的年纪。
这次跟着一起出来的人当中,无论是按岁数还是按成熟程度,都以谢庭宗为最,再加上这回活动也算是他带头组织的,故而,他们坐在老花农家里,眼睛都是瞟着他的,明摆着是要看他的眼色行事。
好在谢庭宗也知道他们会不自在,跟老花农随口絮叨了几句家常,便直接切入了正题,询问山上的情况。
老花农是个老实人,将自己了解的山上的情况全都和盘托出,对一些禁忌和要点也是嘱托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这些年轻人到山上乱跑乱闯,把自己的小命不当回事。
照他的说法,附近的山上凶险倒算不上凶险,没有什么大东西,地形也不算太复杂,只要不往深山里头跑,顺着附近农民上山时踩出的路走,小心着点蛇虫之类的东西,一般不会出什么大事。
他以前上山的时候也偶尔遇见过几棵野生兰草,将大致地点也跟谢庭宗讲了一下,剩下的就只能靠他们自己上山去慢慢找了。
谢庭宗本来也只是想来打听一下山上的地形,得知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还额外附赠了几处野生兰草的地址,便心满意足地领着一心踏青的众人上了山。
这时候才知道喜妹和谢庭宗是专门来找兰草的众人:……
虽然不知道他们找那玩意儿干嘛,不能吃不能喝的,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踏青和看热闹,他们连多想一下都没有,便相互招呼着上了山。
只不过,心思比较缜密的邵琴还是落后几步对喜妹叮嘱了几句,说是想养花可以,但是别大张旗鼓的养,省得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近一两年对这些边边角角管得不严了,但是能不予人话柄自然更好。
面对朋友的好心叮嘱,喜妹自然只有点头应是的份。
等邵琴越过他们走到前面去以后,和喜妹单独落在后面的谢庭宗蓦然一笑:“你室友人还蛮不错的。”
没有拿大帽子压人说不能养花,但也没有漠不关心,尺度拿捏得刚刚好。
喜妹得意地抬起下巴:“琴姐当然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