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上头?瞧着,景川在下?头?说道:“此?次遭受旱灾的三府百姓无比感激陛下?与太?子殿下?,自发地请当地一秀才带领着他们一一署名,识字的写下?了名儿?,不识字的摁下?了手印,上头?的名儿?陛下?皆可派人查证,绝无虚言。
幸而,秀才及百姓送来时,申大人去了别府,不曾见过,若不然,微臣也不知能不能将百姓的称颂送到陛下?面前来。”
荣相听了这话?,微微侧身?瞥了一眼景川,心?道:这刚直不阿的少卿大人如今也被他那夫人带坏了,真是的。
皇上一个?名儿?一个?名儿?地仔细瞧着,面带笑意,众朝臣但?凡不傻皆瞧得出陛下?的心?情极好,果?然,看过之后,皇上对太?子说道:“朕在位近三十年了,还是头?回见识到这万民?书,我儿?当真是好样儿?的!”
太?子谦逊道:“儿?臣倒以为父皇未曾见识过万民?书才好。百姓安居乐业,没有怨声,不上万民?书;无灾可赈,百姓无可传颂,也不必上万民?书。由此?可见,没有万民?书才是承平盛世。”
皇上听罢顿时开怀大笑:“说得好!”
众朝臣连声附和,那跪地的申大人格格不入着,皇上一眼瞧见,收敛了笑意,道:“这申侍郎一案就交由刑部与大理?寺协同?审理?,必要彻查个?清清楚楚。”
皇上话?音刚落,陈御史便觉察到自身?处境不妙,立时跪地道:“老臣糊涂,为歹人蒙蔽,虽是尽了御史之责,但?终究有愧皇恩,请陛下?责罚。”
太?子终是忍不住怒斥道:“陈御史,你可知赈灾一行上下?官员护卫,赶路赶得脚底出血,熬夜熬得眼底发青,冒着染上瘟疫的危险四处安置灾民?,为了干涸的农田沾着泥土打井,种种辛劳不胜枚举,孤不曾替赈灾官员说出来,因为不过是分内之事,不必邀功。
可今日朝堂之上你一番言之凿凿,将所有人的功劳苦劳全部抹杀了,若不是淳之留存了证据,这些人说不得还要背上罪名。到头?来,你却仅觉得有愧皇恩,你有愧的是父皇吗?你有愧的是赈灾一行所有呕心?沥血却被你诬陷的同?僚!口口声声为歹人蒙蔽,辨明真相本就是你御史之责,你尽了吗?”
不知是察觉自己无法蒙混过关了,还是真的良心?发现,他猛地磕头?道:“老臣糊涂,老臣罪无可赦,老臣···”
“既是糊涂了,便歇着吧!”
皇上此?言一出,众臣都在心?里?嘀咕着:歇着?怎么歇?歇到何时?怕是再也回不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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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川下?朝散值后,与苏浅一说,她才明白原来当初山匪闹那一出,是与申大人里?应外合陷害太?子的。
可苏浅还是不解:“仅凭那申侍郎自己受了伤,怎么就能断定咱们赈灾处置得不妥当,甚至有灾民?落草为寇?”
“他们不需管这证据确凿与否,只需在陛下?和朝臣心?中埋下?一颗猜疑的种子,让太?子殿下?的品性和名声因此?有了瑕疵便是成了。”
苏浅听罢思虑了一会儿?,总觉得这攻心?的手段甚是熟悉,“这一计很?像苏青瑜会使出来的,说不得正是三皇子一派的手笔!”
景川应道:“早在咱们动身?前往南平府时,我便与你说过这一趟必不顺遂,不是因为预知了灾情的严重,而是因为确信三皇子定不愿这赈灾的功劳名声安稳地落在太?子头?上。”
“所以你和太?子早有防备,怪不得路上申侍郎要留下?来养伤处置山匪,你们却未曾有疑,原来早就算好了将计就计。”
景川点头?,苏浅由此?想到了另一件事,随着太?子殿下?进入朝堂,受陛下?器重,受朝臣敬仰,恐怕三皇子已然愈发心?急了,如此?,离他出昏招的日子就不远了吧?别的不说,申侍郎这案子若是查清,他便别想全身?而退。
可苏浅万万没想到,申侍郎的案子查到最后,竟牵扯上了大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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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大皇子指使?”苏浅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错,申侍郎称大皇子记恨当年母妃因太?子而被赐死,便···”
苏浅瞧着景川的样子,便问道:“你还是有些怀疑的?”
“我不仅是怀疑,还担心?这件事闹到最后,恐怕要不了了之了。虽然申侍郎一口咬定是大皇子,可也仅是人证,旁的证据他一概没有,如此?,是无论如何不能判定大皇子有罪的。”
苏浅见他发愁,捧起他的脸安慰道:“虽是如此?,可因着这事,你们把这个?一直隐藏在背后的人引了出来,以后他也在明,便能提防着了。”
说完了正事,二人正欲亲昵一会子,便听景母的嬷嬷急急来请:“二少爷、二少夫人,快去瞧瞧夫人吧,也不知怎的?她人突然就不好了。”
“什?么?”景川和苏浅震惊万分,连忙起身?匆匆去了正院。
一进到景母屋里?,便见她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一边捂着胸口,一边还咳嗽着,苏浅急忙冲进去:“母亲,这是怎么了?”说罢,抬眼看了下?周围,便问景父道:“父亲,怎么不见府医?还没到吗?”
景父略别扭地说着:“府医来瞧过了,说不出是什?么病。”
景川见母亲脸色苍白的样子,急道:“那便即刻递牌子进宫请御医来瞧瞧啊!”
景父为难着不知该如何说,却见景母缓缓地抬起手,□□了声,而后道:“别去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就是命该如此?,莫要强求啊!”
苏浅一时慌了,抓住景母的手:“母亲,千万不要这般说啊,咱们一定会好起来的。”说着,她连忙递了一碗水给景母润唇。
景母饮了几口,而后可怜道:“哎,就是还有心?愿未了。阿浅,你可···”
“母亲,您还是不好吗?”
景母一听,立时咳嗽道:“还能喘口气吧。”说罢,她也没瞧见苏浅狐疑的目光,而是继续道:“阿浅,我这心?愿啊,就是想见着小桃子进门,你说我这身?体还等到吗?”
却说苏浅看着景母凄凄惨惨地样子,竟然含笑道:“母亲,您岂止能等到小桃子进门,您啊还能等到曾孙子呢!”
景母一瞧,哟,这是露馅了?连忙把发髻一扶,心?虚地躲在了床帘后头?。
苏浅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这病是装的,她早该想到,自家吃用的水井,她三不五日的便滴上几滴灵泉,大病小病的哪里?那么容易找上他们。
苏浅故作生气道:“母亲,您怎好这样吓唬我们俩?跑来的路上脚都要崴了。”
景母听罢连忙搂着阿浅道:“我的好儿?媳,我不是故意要骗你们,委实是我着急啊!你说亲家哥儿?,这探花郎也得了,这翰林院也进了,这小桃子与你大哥的亲事怎还不能定下?呢?”
“陶家哥儿?不是说了吗?他家根基浅薄,实在是没有拿得出手的嫁妆,且待他经营一年外府的生意,好歹攒上一点,面子上好看些。”
“我不也说了吗?咱们府把聘礼和嫁妆一块出了,明面上把聘礼抬进去,暗地里?把嫁妆抬进去,到时小桃子浡哥儿?大婚,六十四抬嫁妆整整齐齐的,谁敢说咱们小桃子闲话?!”
“母亲,您这就是一片天真了,陶家来京城不到三年,家底儿?如何,咱们京城这些聪明人哪个?瞧不出一二!到时抬出这些嫁妆来,略微一想便会知道,定是咱们国公府补贴了呀!那般一来,旁人更是要说小桃子的闲话?啦!”
景母心?知苏浅说的是对的,但?还是忍不住抱怨:“可也太?晚了些,就算是今年开始走六礼,那小桃子进门最早也得明年了,要按陶家哥儿?说的,明年开始走六礼,你大哥后年才能娶上媳妇,我这个?婆婆后年才能日日亲香小桃子。”
苏浅拍着她的背脊劝道:“俗话?说,好饭不怕晚!咱们且等等吧!”
景母还是哼哼唧唧地不愿意,苏浅也不拍了,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道:“我就知道我是顶不得母亲欢心?的,若不然您也不会这般盼着小桃子进门。母亲不喜欢我,我走便是了,何苦在这儿?招您烦!”
景母一听,这是没留神反把阿浅给惹伤心?了?转头?一看,自己二儿?媳妇正捂着眼睛哭呢!这下?可把景母心?疼坏了,连忙搂着道:“哎哟,我的阿浅哪!我怎会不欢喜你呀!我这不是贪心?吗?老想叫你们两个?都陪着。”
苏浅不听,偏到一边去,景母就跟着转过去,边摇着她边甜言蜜语着,没一会儿?苏浅实在是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景母瞧苏浅没伤心?,便闹了她一阵,倒没再强求小桃子和大哥尽快定下?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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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苏浅迷迷糊糊地起身?,便听茹嬷嬷道:“姑娘,起吧,太?子妃一大早便派了人来,叫您带着小桃子一起去找她玩呢!”
“什?么?带小桃子?”
茹嬷嬷应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呢!从前没叫过,今日也不知是何故,许是忽然想陶姑娘了。不过,也不必担心?,去了东宫,有太?子妃和您在,陶姑娘的规矩又学得不差,不会出什?么事的。”
苏浅略带不解地点点头?,一番收拾后便去找小桃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竟然比昨天早了一点,我出息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