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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光阴荏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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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就此安顿了下来,苏浅第二日便开始了寤寐求之的学习生涯,虽与曾经遐想相去甚远,但已足够让苏浅觉得心满意足。

“咱们先从识字开始,你手里的三字经和千字文,是启蒙之书,全部都要背下来的,可做得到?”

“先生,我做得到。”三字经她本就会一些,如今学起来也并不艰难,如此情况下若背不下来,那才真是对不起自己!

沈先生领她读一句,便解释一句,连着含意与典故都讲得风趣诙谐,使苏浅听得十分着迷。

“阿浅姐姐,家师真的···”

清依莽莽撞撞地走进来,见到两人的瞬间,瞪大了眼睛:“先生,您真的出山了?天爷呀,表哥是怎么做到的?”

“你这丫头匆匆忙忙来此,就为了证实为师当真出山了?”

清依机灵道:“自然也是为了看望先生您呀,还可以见阿浅姐姐。”

说着,清依突然发觉一件美事:“先生,您在阿浅姐姐的庄子上住着,往后,我这个弟子合该常常来的,如此,我能经常见到阿浅姐姐啦!”

“你常常来作甚?你阿浅姐姐落下了那么多功课,以后有的忙呢!哪有工夫与你胡闹?你呀,还是好生在府上替你母亲执掌中馈吧!”

清依一听便泄气了,樱唇噘得能挂油壶了。

苏浅见状道:“清依每每来庄子上,都帮了我好大的忙呢!我要做功课,清依你也要掌中馈,虽说都事多,但总要有劳有逸,待你忙里偷闲的时候来庄子便是。”

清依不情愿地叹了口气,沈先生见她还是这般长不大的样子,好笑地摇了摇头。

已到了午膳时分,清依自是留膳不提。

之间,因着沈先生不讲究食不言的规矩,清依便事无巨细地与自家先生讲起阿浅姐姐的事来。

沈先生仔细听着,愈发觉得苏浅这丫头是个好的。而苏浅只觉得清依将她夸得天花乱坠的,内心万分羞涩。

待清依走后,沈先生看着苏浅习字,不知不觉竟笑出了声。

苏浅疑惑,沈先生则说道:“在你之前,我从没想过这守寡与和离对女子来说还是好事。”

苏浅抱歉道:“先生,是我以己度人了,您别介意!”

沈先生摇头,欣赏地看着她,说道:“从前我所做的一切,皆是出自本心,倒真不曾如你那般想过。

可你所说的却点醒了我,想想见过的许多夫人,哪个不曾泪湿罗衣脂粉满?(1)

如今想来,我这日子倒也真是过得自在。”

沈先生顿了顿,又说道:“不过,你可莫要羡慕我!若是淳之知道了,那可真是要了他的命了。”

苏浅听罢紧着低下了头,脸唰的一下红到了耳朵根。犹豫了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先生,少卿大人到底是如何请您出山的?”

“他呀,赠了我两幅画作,一幅是前朝道释画大家顾离人的遗作,另一幅是他平生最得意之作!比起顾大家那一幅,淳之所作更得我心。”说完,她看向苏浅,调侃道:“怎么?心疼了?”

苏浅连忙摇头,顾而言他:“先生,您说我习什么风格的字好?”

说起正事,沈先生也收敛不羁:“这书法风格纷繁,工巧者有之,天真者有之,丰润与瘦硬相对而存,你可有所偏好?”

苏浅点点头:“我喜爱簪花小楷。”

“倒是意料之外啊!那便先习楷书吧!”

四时更迭,转眼已是柳暖花春。苏浅几乎日日窝在书房用功,连沈先生都夸她勤奋好学,天资聪颖。

勤奋好学是真,天资聪颖却是假。一到夜里,苏浅便进灵泉空间里继续用功,因着空间内时光流逝与外头的不同,她便总能偷出时辰琢磨功课,从而进步飞快。

这日晌午,沈先生小憩,苏浅独自在书房习字,阿年脚步轻盈地走了进来,道:“这个刻苦啊!”

“阿年,你好几日没来了?”苏浅抱怨道。

“我弄来铺子了,就是不知咱们苏大才女还做不做生意了?”

苏浅惊喜道:“当然做啊!你来得正好,我昨日就烤上了!走,带你瞧去!”

说话间,两人便来到了庄子后院,这里如今除了中间空着的地方,旁边已是一片果树林,连接着外面的山头。苏浅领着阿年来到一炉子旁,这炉子怪得很从外面瞧着跟个山洞似的。

“这是我吩咐巴叔搭的烤炉,昨日摘下来的绵苹果,我带着巴婶子她们去掉果核,切成薄片,一片片摆在这铁盘之上,小火慢烤,此刻差不多一日一夜了,正是时候。”

说着,苏浅便要拿起夹子将铁盘勾出来,知秀在旁吓了一跳,连忙上前道:“哎哟,我的姑娘啊,这活奴婢来,伤了玉手可如何是好?”

阿年忍不住挤兑道:“知秀,你也太娇惯你家姑娘,那夹子恨不得比手臂还长,哪里就能伤到了?”

话音刚落,果干取了出来,那样子与她从前用烤箱做出来的差不多,苏浅忙带着阿年回到灶房点上早已备好的风炉,取了几片果干放了进去,随着咕噜噜地煮沸,一阵清香扑鼻而来,待彻底煮开后,知秀将其倒入茶壶中。

“这会子,沈先生定是醒了,咱们端去跟先生一起品品。”

一行人来到先生厢房,“先生”还未进门,苏浅便叫道。

“是不是你那果干做好了?”沈先生如此问,也是因着与茹嬷嬷闲聊已然知晓了。

“是啊,而且茶都煮出来了,先生,嬷嬷,快尝尝。”

说话间,在场众人一人端起了一碗儿,皆品尝了起来。

沈先生入口后,回味了一会儿,率先开口道:“果香怡人,甘甜爽口,别有一番滋味。”

茹嬷嬷也道:“沈先生一句已点出了这味中精髓。”

苏浅听罢,欢喜鼓舞:“若是做这花果茶的生意,定会有些出路吧?”

沈先生道:“此味想必会在夫人贵女们当中蔚然成风,出路定是不愁的。”

阿年挑眉补充道:“赶巧了,咱们那铺子周围,绸缎庄,首饰楼样样不缺。”

苏浅一听更加振奋,但沈先生却泼冷水道:“唯有一处不妥。”

众人都不知何处不妥,便等待沈先生解惑,只听她道:“文人墨士于茶之一道相当严苛,甚至以花入茶都不被推崇,你这以果入水若称之为茶,那些老迂腐啊,吐沫星子能把你铺子淹了。虽说咱们也大可特立独行,可这小本生意初初起步,哪里值得惹这麻烦!”

“先生说的是,是我想当然了。”

“那咱们叫什么?”阿年苦恼道。

沈先生思忖了会儿,道:“落花香露红(2),不若就称之为香露吧?若是以花入之,便叫花露,若是以果入之,便叫果露,如何?”

“好听的。”

阿年连忙道:“沈先生,您的学问那是没的说,不若帮我们将铺子名也起了?”

沈先生啧了一声,“得寸进尺。”话虽如此说,但沈先生还是再次思索了起来,有了:“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3),不若就叫掬香斋?”

阿年与苏浅对视一眼,都瞧出了彼此眼中流露的满意。苏浅登时便道:“多谢先生赐名。明日起,我就安排何婶子他们摘果子,烤果干。”

阿年惊道:“说干就干?我那铺子还需重新装饰呢!”

“这果干烤出来,能保存许久呢,待到冬日都可,不必担忧。”

“若是当真如此,到三冬时,咱们的掬香斋就是唯一能留住果香的了。”

苏浅倒不曾有这般愿景:“这果干的制法并不难,到时候说不得旁人也学去了,但我对自家庄子上的果树有信心,一定是最得人心的。”

她可是在水井里放了不少灵泉,这样浇出来的果子,不信旁人能比得过。

“好吧,那我就去负责铺子那边的事,你就制好这些果干。”

苏浅郑重点头,两人将生意的事彻底确定,立时便分头忙碌起来。

光阴荏苒,不知不觉间,掬香斋已从当初名不见经传的小铺子,成了如今京城贵妇千金们出门必去的所在。斋中,精致可口的小点心,咿呀啁哳的小曲儿,最紧要的是那一口便让人心旷神怡的果露,但凡进去一次,就再也逃不出它的手掌心了。

以至京城人皆道:若一品轩是文人墨士附庸风雅之处,那掬香斋便是女子闲情雅致之处。

掬香斋成了,而苏浅也已然从三字经读到四书,从楷书写到了簪花小楷,从背谱到如今已可与沈先生对弈。

她日子忙碌,不常有清闲的时候,只会在清依和少卿大人来时,暂且放松些。

山楂熟了的时节,她带着休沐的少卿大人和清依兄妹跑到庄子对面的山头捡野山楂。他们一人背个背篓,漫山遍野地捡着,还约好瞧谁捡得多。

这不,苏浅遇到了一棵熟透的山楂树,登时停了下来。她一个一个拾了一小把,伸手向后放进背篓里,却擦过一双清凉的手,回头望去,那少卿大人正从她背篓里拿走一把山楂。

“大人,您这是作甚呢?”苏浅不自觉地娇嗔着控诉。

景川忙道:“你的背篓沉了,我分担些。”

“可这样我捡的看上去就少了呀!”

“回庄子前,我把我背篓里的都倒给你!”

苏浅抿唇笑了笑,骄横道:“这还差不多!”转头继续捡山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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