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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荣府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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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说!”苏浅一把将阿年拽到床上,与之对坐。

阿年盘好腿,郑重其事地道:“那日我阿娘吐血根本不是因为药性冲突,而是被人下了毒。”

“这一点我早想到了,还是我推测给荣相的。而且,我猜下毒的是你那所谓的好堂姐,是不是?”

“你聪明,行了吧?”

“那是!”

阿年正要继续,便听外头传来云朵的声音:“姑娘,我把他们都打倒了,您没事吧?要不要我进去?”

“小姐,不是我们被打倒了,是我们不敢下死手,她下死手。”一男子护卫急忙出声解释,苏浅猜应该是荣相派给阿年的暗卫。

“输了就是输了,找什么由头,没用。”

苏浅被云朵逗笑了,对她道:“云朵,我没事,你去歇着吧!”

阿年也紧接着道:“你们俩也退下吧!”

外面三人离开后,阿年继续道:“那日吐血确实是她和她娘干的,气死我了,我还当她是好人呢,真能惺惺作态。”

“你傻呗!你仔细想想,那日你跟荣相荣夫人又是摔簪子又是大吼大叫,若是闹到最后真决裂了,谁受益?”

“你是说我那好堂姐?”

“对啊!你想啊,你若不在荣府,就如之前未被找回时那般,那位堂姐是荣府唯一的千金小姐,平日里在外行走,几乎是荣相千金的待遇;可你这个亲生女儿回了府,那她就只是荣相隔房的侄女。这身份地位,可是千差万别的啊!

再说她的秉性吧?她亲娘,那大伯母可是尖酸刻薄地将小福赶出来的主儿,从小教养长大的女儿又能纯善到哪儿去,虽说也有歹竹出好笋的情况,但多的是一丘之貉。也就你傻乎乎的,还说什么,她是个好人!她跟大伯母不一样!”

“您老人家这头头是道的,不若再分析分析另一个给我阿娘下毒的人是谁?”

这下苏浅震惊了:“还有?”

阿年一脸深恶痛绝地说道:“你绝对想不到是谁?荣府的老太君,我那所谓的亲祖母收买府医给阿娘下了六、七年的毒。”

“为什么?婆媳不和?”

“说来话长!你知道我阿爹是寒门出身吧?就是那些高门大户总爱挂在嘴边的泥腿子。”

苏浅点点头,阿年继续讲道:“我阿爹从小不受那老太婆的喜爱,我那死大伯自小读书,我阿爹却要干农活,打短工。后来一次,阿爹去给县里一商户做工,对人家的大小姐是一见倾心。”

“你阿娘?”

“没错!我阿娘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偏也看中了阿爹。幸好外祖不是嫌贫爱富的,没有棒打鸳鸯,两个门不当户不对的人竟然就很容易地成亲了。

成亲后,我阿娘便拿嫁妆供我阿爹和那死大伯读书,我阿爹争气,没过几年就中了榜眼,改换了门庭。”

苏浅了然接话:“然后那老太婆就不满意你娘了,嫌她商户出身玷污了荣家的门庭。”

“没错!可笑,拿银子供你儿子读书的时候,你怎么不嫌弃玷污了?那老太婆还让我阿爹以无出的由头休了我阿娘呢!”

“荣相必然不同意。”

“我阿爹自然不愿意,他心里清楚得很,这世上待他一片真心的只有阿娘而已。老太婆因此没完没了地闹起来。”

说着,阿年笑了起来,“你知道我阿爹被闹得头疼,直接跟那老太婆说什么吗?”

苏浅疑惑问:“说了什么?你这样笑。”

“我阿爹说,他这辈子生是我娘的人,死是我娘的鬼,我娘前脚走,他后脚就跟上,阎王爷都别想拆散他们!”

苏浅惊呆了,“荣相真这么说?”

“真这么说!你知道那老太婆听了这话之后更生气了,直接闹绝食了。”

苏浅着急地问:“这是以死相逼啊!这招儿在寻常人那儿可是稳赢的啊!荣相怎么解决的?”

“我爹老狠了。他直接把这消息给了当时看不惯他的同僚,那人知道后当即上折子要求陛下罢我爹的官。”

苏浅道:“我懂了,你那不争气的大伯那时一定还没中进士,心里指望着你爹呢,于是便劝老太婆,而老太婆一看不行啊,这刚改换的门庭又要被打回去了,无法,只能就此罢手认命了。”

“我那不争气的大伯岂止是未中进士,他那时连举人都没中,就是个酸秀才。”

苏浅不禁感叹道:“由此可见啊,这男子要真心想与自己的夫人长长久久地过日子,那是谁都拦不住。”

就像,同样是为母所逼,焦仲卿就能为妻殉情,而陆游则续娶纳妾两不误,于最艰难处方能看透人心罢了。

苏浅又不解了:“既然荣相和荣夫人亲历过此事,怎会对那老太婆一点戒心都没有,竟被她下毒了这么多年。”

“你不知道她有多会装!我跟荣律出生后,她借口这是龙凤呈祥的好兆头,对我阿娘那叫一个态度大变啊!别提多好了。我阿爹阿娘还真以为她是为了孙子孙女改了呢!

就说这次我被找回后,她对我别提多关心疼爱了,谁能想到她是条毒蛇呢!这惺惺作态的修养,我都怀疑我那好堂姐不是在大伯母膝下长大的,而是在她膝下长大的。

再说那府医,他是我外祖父亲自在江南一带找来的,谁能怀疑到他头上,谁又能想到这老太婆竟然能把我外祖家请来的人给收买了。”

“那荣夫人如今身体如何了?”

“说起这个倒是奇了,那府医交代说下了好几年的毒,可太医来瞧了,阿娘身体里只有些许毒药残留,仿佛只是近几日的,于身体并无大碍,只需喝几服药调理月余便能好了。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那老太婆定想不到她忙活了那么多年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苏浅心道:哪里是天相,明明是我相。又叹了口气,摇头道:“那老太婆哪里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她明明想得到的都得到了。”

阿年满脸困惑:“什么?得到什么了她?”

“当年,她嫌弃荣夫人有污门楣,这些年荣夫人缠绵病榻甚少见人,京城之中人人只识荣大夫人,谁人记得荣夫人?无人记得自然不算玷污门楣?这不正是她下毒所得到的?

还有,你说过那老太婆自小就偏心你大伯,自然希望你大伯比你爹过的好。

这些年荣大夫人顶着荣府当家主母的名头在外交际应酬,由此得来的那些好处不都被你大伯拿去了。

我猜呀,那老太婆之所以这么多年不对荣夫人下死手,就是因为她渐渐看出了荣夫人这样存在的价值。

你想啊若是荣夫人去了,荣相也跟着去了,那他们便无利可图了;若是荣夫人去了,而荣相变心续娶了官家小姐,那你大伯一家不仅无利可图,甚至还会被压一头,所以,让病恹恹的荣夫人占住这个正妻之位,于他们而言是最好的选择。

如此一来,你大伯一家便一直能借着你爹捞好处往上爬,也多亏荣相他能力出众,若换个平庸的,早就被吸干了。你瞧,她对你大伯的偏爱不也如愿以偿了!”

阿年蹭得一下站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外走。

苏浅连忙叫道:“你做什么去?”

“我这就告诉我阿爹去,这个老太婆有多狠!”

苏浅无语道:“阿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你要三更半夜把你阿爹叫起来,然后对他说‘你知道你亲娘这些年是怎么算计你的吗’,我想荣相一定会在心里想,我的亲女儿啊,这大可不必!”

说着,苏浅想象出了那个画面,忍不住大笑起来。

阿年回到床上,一时间不气了,用异常奇怪的眼神看着苏浅,苏浅不解:“怎么这么看着我?”

“我在想你这个脑袋瓜儿是怎么长的?”

“不懂了吧?我这叫晋江的脑子,知识的力量。”

“什么江?”

完蛋,又得意忘形了,苏浅尴尬一笑:“我胡诌的。”

阿年几乎是一夜无眠,天不亮便走了。苏浅也因为聊得太晚而没什么精神头,便没起身用早膳,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等到阿年再次来叫,去做客时,才迷迷糊糊地梳洗跟着阿年去了她家庄子。

路上,阿年跟苏浅调侃道:“今晨,我跟阿爹讲了你昨夜的那些分析,你猜我阿爹怎么说的?”

“怎么说?”

“他说啊,要不是我这张脸,他会以为你才是他的女儿。因为你呀像他一样聪明!”

“荣相这是盛赞啊!”

“他在朝堂上外号叫老狐狸,以后你就是小狐狸哦?”

“狐狸怎么了?狡猾又漂亮,多谢称赞咯!”

没多久,两人便到了门口,苏浅是没想过她还会有走进这庄子的一日。

打眼一瞧,格局与苏浅自己的庄子差不多,但荣夫人布置的更像是避暑游玩的山庄,而她的庄子则更像是农庄。

荣夫人瞧着气色更好了,也不用人搀着了,苏浅一见礼,便被她拉了起来。

“快起来,你是阿年的结拜姐妹,以后啊,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知道吗?”

苏浅有些受宠若惊道:“多谢夫人。”

“也别叫夫人了,我闺名一个芸字,阿浅以后就叫我芸姨吧。”

“芸姨!”

荣夫人笑意盈盈地道:“来,快坐下,尝尝芸姨的手艺。”

阿年说道:“都是我阿娘亲自下厨做的,好几道菜我都是头一回吃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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