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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明月一时没跟上他的话，默了默，才摇摇头。
阿姨正巧出来，将早餐端上了桌。
等她回厨间后，许执抬起手指了指眼睛，示意道：“眼睛很脆弱，也很重要，如果不舒服的话还是要尽快就医，不要拖着。”
明月正要去拿手边的餐具，闻言，动作顿住，怪不得他要问自己今天有没有工作。
她抿唇笑了一下：“那我等会儿去医院看看。”
话落，明月的视线还落在对面人身上，没挪开，等着他回话。
不过，男人却只是点了点头，随后用起早餐。
明月也拿起餐具，不过心底泛起一股淡淡的失落感。
她刚才竟然还傻傻地以为这人会再多问两句什么，或者客套一下问要不要顺路带自己过去……可是认真想想，两人现在除了那层合约关系似乎也没有好到可以聊这些。
思及次，明月把心底那丁点的失落逐渐转化成了对自己的鄙夷，真是越活越天真了。
早上的时间过得很慢。
用完早餐后也才八点，医院刚刚开门。
明月动作利落，在网上预约了十点的号，今天两个助理和司机也都放假，她准备直接打车过去。
再从楼上下来时，明月换了身更接近日常的浅蓝色短袖和白色休闲裤，同时为了防止被人认出，还戴了顶深蓝色棒球帽。
她刚走至玄关处，发现身后跟来了个人。
从嵌进墙的鞋柜里拿出小白鞋后，她坐在凳上没急着换，而是看向旁边的人。
许执同样不疾不徐地从对面拿出自己的白色运动鞋，他今天一身也是偏日常风。
明月看了两秒，准备换鞋。
“待会儿是打车去医院吗？”他忽然出声。
“嗯。”
“打车不安全，我顺路送你过去吧？”
明月迟疑两秒，问出：“……顺路吗？”
许执已经站起身：“我刚好要经过上井路。”
她常去的那家私人医院正是在上井路边上。
明月点点头，随后忽然想起什么，问：“那会不会耽误你工作？”
“今天没有什么工作，就是经纪人叫我过去说点事。”
闻言自己不会给他添麻烦，明月心里默默松了口气，还有点开心，因为可以蹭车。
不过，她又总觉得有什么是被她忽略了。
*
市中心上班时间在8:00-9:00，两人出门时正赶上早高峰，路况拥堵交通密集，平时二十分钟的车程今天过了五十分钟都还堵着。
明月看了眼时间，9:20，她不禁庆幸自己当时预约的是十点，而没有选九点三十那个。
车里过于安静。
今天路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早就过了以往早高峰拥堵时间，马路上却还是堵得水泄不通。
当车子再次被迫堵得停下来而旁边车道传来谩骂声时，明月提议：“你车里有下音乐吗？我们听会儿歌吧。”
许执回了声“好”，直接打开了车载音乐播放器。
第一首是纯音乐，开头是舒缓的钢琴曲，后半段明显加入了不少民族传统的乐器，又十分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只是旋律逐渐变得有些伤感。
明月越听越耳熟。
等到曲子结束那一瞬，她终于记起——这不是自己的首部电影《姐姐》里的插曲嘛！
很快，车子动了起来。
音乐也放到了第三首。
刚刚第一首是电影《姐姐》里的配乐。
第二首也是。
而现在，第三首前奏刚想起，她就听出来了，依旧还是。
一首是巧合，两首也是巧合，三首就……巧得过于微妙了些。
“没想到——”
明月忽然笑了一声。
许执握着方向盘的力道加重几分，以为她是看出了什么，一颗心紧张地像是被人提了起来悬在半空中等候审判。
审判者嗓音清脆，语气含惊带喜。
“原来你这么喜欢姜沉老师的歌呀！”
《姐姐》这部电影中的所有配乐都是姜沉设计编曲的，而车载音乐歌单里这些配乐应该是全在了。
没料到，她想的竟是这个……
许执一瞬松了口气，勾唇笑了笑，顺着她的话应下。
他是很欣赏姜沉作的曲子，但真正的原因还是明月，他才对这几首歌曲格外偏爱。
到医院时，车载音乐播放器里在播《姐姐》电影里的片尾曲。
明月戴上墨镜先下了车，许执看了眼屏幕，垂眸无声地笑了笑。如果再晚些，再晚些她就会发现，下一首歌是电影《温暖》里的主题曲了。
*
明月在自助挂号机取完票，结果转身，差点迎面撞上身后的男人。
她今天的鞋跟不高，看许执时更得仰起脸，她一边问，一边往旁边走：“你怎么也进来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说出口时有点质问的感觉，她又补充道：“抱歉，刚刚路上耽误你太长时间了，你和经纪人约的时间没过吧？”
许执也戴着和她同款的黑色口罩，他站得笔直，但又特意低下头听她说话。
等明月问出后面一个问题，他眸光闪了闪，闷声道：“已经过了。”
“啊……”明月透过太阳镜看向他，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没有，骗你的。”
墨镜世界里的他和周围景色都变得偏暗，但是他向她弯了眼，眼里泛起一丝笑意，漆黑眼瞳亮得像是那黑曜石般会发光。
“是他那边突然有事了，所以事情过两天再说。”
明月一时忘了怪他刚刚骗自己，只从他的脸上收回视线，安静地点了点头后，又迅速看了眼挂号单上写的眼科位置，然后就往电梯走。
许执原地笑了笑，很快就大步跟上她。
在他快步走至她身侧时，明月想了想，道：“那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自己打车就行。”
许执说：“你待会儿要做检查，还是多一个人搭把手更方便。”
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明月想了下，点点头先道了声谢。
电梯乘至眼科门诊楼层。
走廊里不断有人擦肩而过，明月口罩墨镜帽子备足，倒不担心被人认出。
但是，她想到了旁边那人。
许执只戴了口罩帽子，那双标志性的漂亮眼眸正露在外面，加上他那身高，时不时引起旁人侧目。
明月稍稍侧身，提醒他：“你把帽子压低一点。”
“……什么？”
许是戴了口罩，明月又特意压低声音，想到他听不清，又重复了一遍：“把帽子压低一点。”
“什么？”
许执稍稍躬身，似是要把耳朵凑近到她嘴边才能听清。
……
年纪轻轻的怎么听力就这么不行了呢？
明月心生几分无奈，余光又见他低了头，垂眸无声靠近的姿态竟生几分乖巧。
她脑海一转，于是直接伸手将他棒球帽的帽檐压了压，然后轻轻笑了一声。
“好了！”
踮脚、抬手、压帽檐，做完这些动作，明月才后知后觉到有点熟悉。
她前两天在网站刷到的一个名为《影视高甜cp混剪》的视频里，似乎就有这个片段。
——娇小少女示意高高大大的男孩低点头，然后她稍稍踮起脚，抬手按在他帽檐往下压了压。
明月默了两秒，自动忽略掉脑海里不该有的片段，继续往前走。
而还在原地的男人，被按下的帽檐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眼底泛起的笑意。
*
医生听完明月的描述与症状，让她去隔壁做个检查，报告当场就打了出来。
看完报告，医生似乎对她这类的症状很熟悉了，摇摇头无奈道：“没有过敏感染，就是用眼过度。”
医生又问她晚上是不是经常熬夜看手机。
“……昨晚没有。”
昨晚眼睛难受，她早早就放下手机休息了。
医生笑了笑，说那就是之前经常熬夜了。
“也没有很晚，就是十二点左右。”明月轻蹙了下眉，又问医生，“不算熬夜吧？”
“最科学的睡觉时间是十一点前，现在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够注意，长期晚睡身体很容易出问题……”
医者面前，明月格外懂事地点头应下。
工作原因，熬夜有时候不可避免。只不过前段时间她刚从国外回来，倒时差倒得凌晨还睡不着就只能刷视频助眠。
医生只给她开了眼药水，还又叮嘱一遍晚上少熬夜。
回到一楼，许执让她坐一边休息，他去交钱再排队拿药。
不能揉眼睛，明月只好抬手碰了碰镜框，然后闭上眼舒缓一下干涩感。
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被人碰了下。
她睁开眼，抬头就见他站在自己侧前方，单手捏着医保卡和一个长方体药盒，应该是她的眼药水。
“这么快啊，谢谢。”
明月起身，伸手要去拿自己的东西，又顺口问道，“没有袋子吗？”
许执低头，看着她的帽顶，“只有一瓶眼药水，我就没拿塑料袋。”
“也是。”明月赞同地点点头。
就一瓶眼药水，也不需要再浪费一个塑料袋了。
回去一路很通畅，许执播了音乐电台，轻柔舒缓的纯音乐在车里飘悠回荡，明月倚在半降的窗边阖眸休息。
二十分钟就到了云锦苑。
走进家门，明月突然就接到了江宁的电话。
“我堂姐说好像在医院看到你了，你今天去医院了？”
明月“嗯”了声，解释：“眼睛有点不舒服。”
听到是眼睛不舒服，江宁声音不免急了点：“那有没有做检查，医生怎么说？”
“没事，就配了一瓶眼药水，说过两天就会好。”
“那就好。”
明月以为话题结束，但明显对方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
“她说……是个男人陪着你的。”
明月愣了下，下意识看向还在旁边的许执。
他察觉到她的视线，英眉微挑，脸上略有些迷茫不解。
明月顿了顿，转过眸继续往前走，不过说话音放轻了不少。
“嗯，一个朋友。”
许执转身往厨间的脚步顿了顿。
而另一边，听到她的回答时，江宁想起了刚才收到的那张照片。虽然这两人全副武装，照片拍摄距离远也没那么清楚，但她好歹在圈里这么些年，还是能认出那是谁。
不过，得到这个答案，她也就没再深问。
挂电话前，江宁又叮嘱了几句让她好好休息准备以最好的状态进组。
明月在沙发坐下，俯身倒了杯茶，阿姨似乎知道她喜欢花茶，正在保温壶里温着。
她从包里拿出眼药水，忽然想起什么，回头去看，发现人也没走远。
许执正端着杯凉水过来，杯子底层还有两块冰块。
明月向他笑了笑：“今天谢谢你，还占用了你休息时间。”她拿出手机示意，“我把医药费微信转给你吧。”
许执没答，只是看向她拿出放在茶几上的眼药水。
“是不是要滴眼药水了？”
“哦对！”明月恍然。
他继续问：“需要帮忙吗？”
明月摇头笑笑：“不用，这个我自己行。”
闻言，许执颔了颔首，在原地静默片刻，最后还是向楼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