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团儿妈和许建设走到青团儿身边,借着手电筒的微光看见地上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三牲,还有一些鸡鸭禽类。
“这是啥情况?”,青团儿妈讶然道。
青团儿坐在地上,双脚一蹬地捧着个木箱转过身来:“是小白的哥哥送来的谢礼,娘,你看,这还有药材和珠子。”
青团儿妈看着碗口粗的人参和斗大的珍珠,惊道:“这人参怕是要成精了吧。”
青团儿笑眯眯道:“成精到不至于,灵气倒是足得很。”
正在青团儿幻想着盒子里的珠子能换多少粮食的时候,许建设从小白嘴里拿出手电,上前查看三牲的情况。
手电筒上满是小白的口水,许建设用手指捏着唯一一处幸免遇难的地方,另一只手从兜里翻找出帕子来擦拭。
小白则是一脸‘这是朕的龙涎,你竟然敢嫌弃’的表情,它不悦的盯着许建设,许建设气弱的别过脸。
地上躺着的鸡鸭牛羊都很新鲜,有些甚至还活着,能悄无声息地把这么多东西搬进院子,小白的哥哥到底是何许人也,竟有如此大的本事?作为一个刑警,许建设忍不住思考起来。
等等,小白的哥哥....
小白...
看着蹲在青团儿脚边,正在用后脚挠痒痒的小东西,许建设苦笑起来,果然,和这小娃沾边的东西没有一个是寻常的。
......
回到屋里,青团儿妈把事情跟青团儿奶奶还有付守仁说了说。
青团儿奶奶抱起小白,问道:“你真的是只狐狸?”
小白用余光瞅瞅青团儿,见她没有什么不悦,便点点头。
青团儿奶奶把小白抱到怀里:“不管你是狐狸还是狗,奶奶都喜欢。”
小白哼唧哼唧,蹭蹭青团儿奶奶的脸颊。
付守仁和儿子嚼耳朵道:“我平时就说小白机灵吧,不像是只狗,你还不信。”
许建设憋了许久,才小声道:“马后炮。”
付守仁闻言吹胡子瞪眼道:“你这瓜儿子,哪有这样说你爹的。”
这时,青团儿妈和众人商量道:“这么些东西放在院子里,我怕被人看见,要不麻烦付叔你们帮帮忙,咱一起收拾收拾,收拾不了的,咱就卖了换粮食。”
付守仁自是乐意帮忙,于是爽快道:“成呀。”
青团儿不满地嚷嚷道:“卖啥,咱全吃了。”
这日子过得,本来油水就不够。
青团儿妈道:“这要是冬天还好说,现在天热,肉可放不住,与其坏了不如卖了,换成钱,等你想吃的肉时候妈再给你买。”
青团儿闻言不吭声了。
青团儿奶奶道:“这些东西就咱几个忙活肯定收拾不完,而且建设明天还要上班呢,得让他早点回去休息,要不找桂芳两口子过来帮帮忙?反正都不是外人。”
许建设:“婶子,我没事儿。”
青团儿妈道:“妈说的对,我现在就去找桂芳家问问。”
说罢,她提着煤油灯就出了门。
小白挺起胸脯,叽叽喳喳地缠着青团儿和她邀功:“青团儿,青团儿,有这么多肉肉你开心不?”
青团儿敷衍道:“开心。”
小白开心的直蹦高:“是我,是我,是我跟哥哥说你最喜欢肉肉的,要不然我哥哥只给你准备了宝物。”
青团儿耳朵一动,一直翻到箱子底:“你哥哥准备的宝物呢,我咋没看见?”
小白骄傲道:“当然是我让他给你换成肉肉了。”
青团儿:“......”
这只熊狐狸,故意的吧,报恩就用肉肉?她可亏大了。
觉察到青团儿的低气压,向来会察言观色的小白立刻讨好道:“宝物哪能配得上我们青团儿的皎皎之辉。”
青团儿眯起眼睛:“肉肉就能配得上呗。”
小白一下子就蔫了起来,它绞尽脑汁却没想到答案,只得可怜兮兮地嘤嘤道:“我只想让青团儿吃饱。”
青团儿心一软,揉了揉它的脑袋。
见危机解除,小白舒了口气,它小声嘀咕道:“唉,我还太小了,还没学会拍马屁。”
青团儿瞪了它一眼,吓得它赶紧钻进奶奶的怀里。
青团儿奶奶有一搭没一搭地给它梳毛,小白舒服得四脚朝天。
没一会,青团儿妈提着灯回来了。
“唉,桂芳两口子来不了,她家老小病了,我见那孩子脸色煞白,估摸是病得不轻,他们两口子正忙着照顾呢,我也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就没提。”
青团儿奶奶道:“那等咱收拾好,给他们送些肉去,给孩子补补。”
青团儿道:“我说咋不见小娃出下午来玩,原来是病了,桂芳姨也不早说,咱家有草药,我去看看他,给他配一些。”
青团儿妈把手里的煤油灯递给她:“去吧。”
青团儿迈着小短腿跑了出去,她走后,大家又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村里人都歇息了之后,青团儿妈在后院点了火盆,烧了水,准备先把猪料理了,鸡鸭可以先在后院偷偷养一阵子,可这大物不处理了真会出事儿。
上次的野猪是桂芳男人帮着处理的,这次人家不能来帮忙,剩下的几人均没有经验,一时之间竟无从下手。
付守仁提起家里的钝刀,上前道:“我来。”
这才刚下一刀,猪就被疼醒了,可把大家吓了一跳,生怕它叫出声来,把村里人给惊醒了。
这时,青团儿刚好回来,见状嘲笑道:“你们这是在虐猪呢?”
猪也控诉地嗷嗷直叫,可惜它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生无可恋地躺在地上翻着白眼。
青团儿妈赶紧捂住闺女的眼睛:“这血淋淋的,小孩子别看。”
青团儿:“......”
她啥大风大浪没见过,这还真是小意思。
青团儿叹口气,道:“你们先别弄了,我想想办法吧。”
说罢,她就回了屋,从柜子上的纸垛里抽出一张宣纸,这是她从倒爷那买来的。
她又从奶奶的针线盒里拿了剪刀,咔嚓咔嚓地剪了起来,很快,她就裁出了个小人的轮廓,随后拿起毛笔在上面写了个符咒,写好后,她把纸片人往地上一扔,纸片人竟然立了起来。
它仿佛拥有了生命,它低头看看自己娇小的身体,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脚,动作渐渐从僵硬变成灵活。
它好似从来都没有过如此体验,所以非常欣喜,待它爬到矮桌上看见眼前站着的青团儿,连忙跪了下来:“大人,是您把小的召唤来的?”
青团儿笑道:“听说,你是丰都最会解猪的鬼?”
纸片人一愣,它名为丁,生前做的是厨工,所以常被人唤做庖丁,它生于先秦,那时世人皆以猪为贱,钟鸣鼎食之家常食牛羊,所以它一辈子就练了个解牛的技艺,至于猪,它还真没借过几次。虽怕青团儿不悦,但它还是磕磕巴巴地解释道:“大人,小的是最会解的是牛....”
青团儿撅着嘴仔细想了想,《庄子·养生主》有云:庖丁解牛,好像说的真不是猪,哎呦呦,是她记岔了。
纸片人看见青团儿皱着眉头,心里咯噔一下,大佬它可惹不起,赶紧改口道:“猪我也是能解的.....”
青团儿闻言笑道:“我就说嘛,猪也好,牛也罢,殊途同归,肯定能解。”
见大佬松开紧皱的眉头,纸片人小心翼翼提道:“不过,大人......我这手臂或许...好像...有些不协调.....”
青团儿一瞧,确实是她刚刚剪得不太好,这手一只长一只短的。心想着这样应该不利于他解猪,于是青团儿拿起剪刀把偏长的左手剪修了一下,结果一不小心剪多了,变成了右手长左手短,青团儿又修剪了一下右手。
这一修不要紧,老是不对称,于是再左修一下,右修一下,彻底把纸片人给修秃了。
纸片人颤抖着身子看着自己的‘断臂’,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呜呜呜...”
青团儿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道:“哭啥,给你剪个新的便是。”
说罢,她又找了一张宣纸,用笔在上面画了个轮廓之后才开始剪,这次刚刚好,长短对称比比例都完美。
青团儿轻轻一吹,纸片人感觉自己飘了起来又降了下去,缓过神来它已换了副身子,它低头检查了一下,这次不缺胳膊不少腿,真是....让它感激涕零。
屋外,付守仁刚把钝刀磨好:“这刀刚刚太钝了,这下次没问题。”
许建设:“......”
说实话,他真的不知道他爹哪来的自信心。
还未等付守仁动手,青团儿从屋里走了出来,肩膀上还站着个纸片人。
青团儿道:“把刀给它。”
众人一愣:“给谁?”
青团儿指指肩膀上的纸片人:“它。”
付守仁看着还没手掌长的纸片人,道:“这纸片还没这刀身长呢,能拿得起来刀?”
纸片人立马环起手,露出一副‘你瞧不起谁’的样子,青团儿给它画了五官,眉眼皱起来还真是惟妙惟肖。
付守仁只好摊开手,让它过来取。
青团儿转过头,纸片人立刻又变成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她点点它:“去吧。”
只见嗖的一下,一道白光闪过,付守仁手中一轻,再仔细一看,纸片人已经举起刀站在地上。
哎呦呦,这姿势摆得,好似一个武林高手。
付守仁道:“真没想到这薄薄的纸片还能举起这么重的东西。”
青团儿笑道:“它能干的事儿多了。”
付守仁问道:“这不会是个武林高手吧。”
青团儿:“啥武林高手,它生前就是个厨工。”,她又对众人说道:“走吧,咱先进屋暖和暖和,剩下的交给它。”
青团儿奶奶自觉没啥好奇的,于是率先进了屋,青团儿妈看了一会儿后也进了屋,只留了付守仁父子在外面看眼。
青团儿奶奶回到屋内,爬上炕坐着休息,小白也跟着飞身上炕团在奶奶身边。
“小娃咋样了?”,青团儿奶奶问道。
青团儿:“没多大事儿,就是有些着凉发热了,我给他配点药送过去,喝上几副应该就好了。”
青团儿奶奶点点头:“没大碍就好。”
青团儿又道:“奶,要不你先躺下歇息吧,其他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青团儿奶奶道:“没事儿,我还不累。”
青团儿道:“成吧,你要是困了累了一定别撑着。”
青团儿奶奶:“你别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心里有数。”
青团儿妈道:“娘,青团儿,我想和你们商量个事儿。”
青团儿:“娘,你说。”
“我看那牛还挺精神的,要是可以的话我想送给咱村,一来是因为村里还没有拖拉机,牛作为农耕的主力明年开春的时候也能出上一把子力气,二来,上次有人来咱家闹事儿,乡亲们也挺身而出帮了咱们,总得告诉他们咱心里有这事儿。”
青团儿奶奶看看孙女,让她做决定。
青团儿也不是小气人,当即同意了下来。
青团儿妈亲了亲闺女:“你可真是妈的小棉袄。”